但這個夢境確實變成了這樣冰冷的樣子,封燁隻能想到一個答案。
“夢澤君,你為什麼這樣絕望呢?”他問孟醒。
“因為...”孟醒因為封燁之前那句話有些失神,下意識的就要接話。
可話到嘴邊,他突然反應過來:“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夢澤君。”
“你不是嗎?”封燁又問。
“當然不是!”孟醒理所當然的,他怎麼會是夢澤君?
封燁定定的看著孟醒,半晌,他似乎接受了這個答案,他再次提問:“那你是誰?”
“我叫孟醒,我...”孟醒支吾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遊戲玩家的身份。
封燁卻又開口了:“你是夢外之人?”
“...算是吧。”孟醒答道。
封燁沒有再刨根問底,他突然抬頭看了一眼,他伸起手,掌心向上,像是要接住什麼。
孟醒一開始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但他很快從飄落到自己額頭上的一絲冰冷知道了,下雪了。
不是狂亂的雪暴,而僅僅是稀稀落落的小雪。
這並不奇怪,在這樣的低溫下,這樣的小雪隨時都會到來,而且越是臨近末日,雪來的就越頻繁。
封燁感受著雪花在掌心消融,寒冷吞噬著他身體的溫度,一如絕望蠶食這個夢境。他突然轉過身,離開了這條巷道。
孟醒下意識的踏前一步,追問道:“你要去哪?”
封燁沒有回頭,他也沒有停下,隻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回答:“我要去找一個答案。”
找一個什麼答案?
孟醒不知道,他站在原地愣神,好半晌,一直到這稀稀落落的小雪落滿了肩頭,他才回過神來。
巷道口空無一人,封燁早已走了,隻有他獨自站在雪中。
孟醒也走了,他撣落肩頭的積雪,裹緊衣服,走出了狹窄的小巷。
他重新回到了寬廣的大路,也回到了那對母女的家門口,卻隻看到人去樓空。
孟醒這才注意到昏暗的天色,原來已經那麼晚了。
萍萍媽媽說是在中午走的,現在都已經是傍晚了,她們肯定是早就走了。
孟醒原本想最後道個彆,但終究是沒來得及。
人生有很多沒來得及,有的沒來得及事後可以彌補,但孟醒知道自己不會再有機會了,這注定是一個沒有返程的旅途。
他駐足看著離開城區的方向,這也是街上大部分人行走的方向,8月7日晚,是政府下達的沒有門票的民眾最後的離開期限,這些人在無奈與絕望之下,背井離鄉。
這個夢中滿是絕望......孟醒突然又想到了封燁這句話。
這個夢為什麼這樣絕望呢?是因為夢的主人嗎?
可夢的主人又為何這樣絕望......孟醒不知道。
他又好像知道。一切的一切,大概都跟溫如嵐有關。
孟醒再次邁步,是不同於大部分人的方向,他往城區走,往溫如嵐所在的研究院走。
在一眾出城的人流中,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也有些引人矚目。
“站住!”突然有人叫住了孟醒。
是個穿著軍裝的男人,他並不止一個,身邊還有一隊穿著軍裝的同僚,正在強製驅逐著某些不肯離去又沒有門票的居民。
孟醒走的並不是離開的方向,自然是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上前來查驗身份。
孟醒愣了一下,意識到對方的來意後,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交給對方查驗。
查驗需要一會兒工夫,因為必須得核查編號和身份信息是否符合,防止有人偽造或假冒,所以在查驗的時候,孟醒必須站在這裡等。
他倒也不是很急,反正溫如嵐下班還有一會兒,等就等一會兒。
隻是在等待的途中,孟醒又看到有人被攔下了。
這些人就不像他那麼配合了,因為他們並沒有門票,隻是胡攪蠻纏的想要留在這裡。
軍方的人自然不會同意,他們是接了死命令的,絕不能留下沒有門票的人。
被攔住的居民們惱怒的開始大罵起來,罵架又很快升級成拳腳,兩撥人打在一起,普通民眾的身體素質是比不上訓練有素的軍人的。
但這些人有一股狠勁,知道離開就是死,所以兩方竟然還一時僵持住了,就連那個幫孟醒查驗身份的軍官都不得不暫時放下手裡的工作,轉而去幫忙鎮壓騷亂。
不過很快,他們被支援來的另一隊軍人所製服,胳膊反扭,動彈不得的按壓在雪地上。
那名軍官也重新空出手來,確認孟醒的身份無誤後,親自將手機交還給了孟醒,並且給了個已經被查驗過的身份標識,孟醒之後就可以在城區暢通無阻了。
孟醒接過手機,道了聲謝,他正想離開,可在離開之前,他又忍不住看了眼那群被牢牢的按壓在雪地上的人。
就是這一眼,讓他意外發現了一個熟人。
那個人也同時認出了孟醒,他已經盯了孟醒許久,與他們一眾被強製鎮壓的普通人相比,被軍方禮遇相待的孟醒尤為顯眼。
他其實早就覺得孟醒眼熟,但是一直不敢確認,直到這一次不經意的對視,他從孟醒的眼神中意識到,這就是那個人,就是那個,他在酒館中遇見的,喝醉了酒,竟然敢穿著單衣去雪暴中,回來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人。
他看對方可憐,還送了杯酒給孟醒,總統發表講話前,孟醒就坐在他旁邊的桌子,他很確信,孟醒沒有門票,他當時收到的短信是空白。
但是此刻,孟醒手裡拿著門票,拿著他本不該有的門票。
“你怎麼會有門票?!”穿著皮夾克的男人本已經被製服住了,但他此刻突然掙動了起來,像是瘋了一樣,他的力道大的竟然一下掀翻了壓製在他身上的軍人。
他從地上爬起來,嘶吼著、質問著:“你為什麼會有門票?!”
他向孟醒跑來,並不如何高壯的身形卻跑出了雪崩般可怖的氣勢,孟醒怔在了原地。
他愣愣的,皮夾克掙脫束縛向他跑來時他沒有反應,皮夾克跑到他麵前幾米的地方被緊追過來的軍人再次壓倒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反應。
半晌,騷亂慢慢止息,孟醒的視線才終於後知後覺的往下。
他看著那個被壓在冰雪上,瞪著血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的男人,看著那雙充滿憤怒與不甘的眼睛裡直抵靈魂的質問。
“你為什麼會有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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