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足月的奶貓十分脆弱,餓肚子和積食都有可能要了貓命,但要從無法交流的貓咪身上把握適中的量度是很困難的,就算是擁有靈視的葉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就像很多人類的幼兒生病隻會說肚子疼一樣,幼貓更不懂得要如何表達不適,因而葉王隻能采用少食多餐的方法,每兩個時辰喂它一次,並適當的按壓肚子兩側協助消化,才連蒙帶猜的和菜菜一起度過了要命的奶貓時期。那段時間苦得不僅是乳糖不耐受的鹹菜,葉王也一樣備受煎熬,無論多疲憊每隔兩個時辰也要起床喂貓,有時候趕上小家夥興致好,還得忍著睡意配它玩耍一會兒。
如今鹹菜滿月了,葉王的心也安下大半,隻是被慣壞了的菜菜卻養成了一日6餐的習慣。白日有仆從安排還好,等到了夜裡,和菜菜共處一室的就隻剩下葉王自己,他也再難睡個好覺。
鹹菜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即便沒什麼劇烈活動,也撐不到一會兒就會覺得餓了。淩晨兩點左右,肚子咕嚕嚕難受的鹹菜睜開眼睛,它從葉王側躺的臀部滑下來,打著哈欠往枕頭上跑。
呼嚕呼嚕呼嚕……
小奶貓打著響亮的呼嚕湊到葉王臉邊,它先是嗅了嗅[媽媽]的嘴角,發現沒什麼食物的味道,才調轉腦袋,拿頭蹭了蹭葉王的臉。
媽媽,菜菜餓了。
熟睡中的葉王蹙起眉頭,鹹菜見他沒醒,便再次使勁用腦袋的拱了拱他。未褪的細軟胎毛蹭了葉王一嘴,有些還跑到了鼻子裡,睡得迷迷糊糊的葉王伸手將貓腦袋推到一邊,自己則帶著被子翻了個身。鹹菜見媽媽動了,呼嚕聲又響亮了一些,便直接踩著葉王的頭發越過枕頭去蹭他的額頭。
媽媽媽媽……
被這麼折騰著,葉王總算是睡醒了,隻是兩隻眼睛乾澀的很,還不能完全睜開。他半眯著眼坐起身,呆滯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扒拉自己袖子的小貓,認命的起床蒸魚。這時候可沒什麼幼貓糧,所有的食物都是新鮮的,在盛夏的現在,放置一會兒就會壞掉,每次隻能現做。
用陰陽術蒸煮著小塊的魚肉,葉王和鹹菜一起打了個哈欠,現在還不如純粹喂奶那會兒,式神到點就會去偷擠貓奶回來。揉了揉太陽穴,葉王心想他真是睡糊塗了,應該再留個式神做貓飯才對。
將煮爛的魚塊放到式神帶回來的貓奶裡放涼一些,葉王才將它放在鹹菜麵前,小家夥這會兒已經圍著他轉了十幾個圈,終於得償所願,連尾巴都高興的豎了起來。
閉了下乾疼的眼,葉王直接向後仰在鋪上,不一會兒便再次熟睡起來。
吃飽喝足的鹹菜睡意全無,貓咪本來就是夜間活動的生物,這會兒精力滿滿,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意思。它繞到葉王臉上嗅嗅,喵叫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便自顧自的在屋裡轉起圈來。
儘管是權傾朝野的大陰陽師,可葉王的寢室卻很是樸素,沒有什麼風雅的裝飾,隻有一排排漢文編著的書籍。陰陽道起源自海那邊的國家,但自遣唐使廢止之後,要得到漢人的東西變得困難許多,更何況這類珍惜典籍,對麵也不願流出太多。野心勃勃的葉王當然不願和旁人一樣對陰陽五行一知半解,他掌握了海商,甚至是控製蠱惑兩邊妖怪、神明為自己所用,從宋朝挖來大批珍貴典藏。如今這些資料被整理成新冊,用粗線縫好,堆在櫃子上麵。
鹹菜對堆積成排的書很有好感,它跳到書頂上麵,亮出尖尖的小爪爪,開始用擠在一起的緊湊書頁磨爪。扒拉扒拉……這個手感實在是太棒了!媽媽的房子裡有這麼好的貓抓板!
等書冊的上端變得破破爛爛,鹹菜才意猶未儘的從上麵跳下來。到底是幼貓,體力很快便消耗殆儘,菜菜又困得慌了,這個時候,它才終於又想起了被自己丟在一邊的鏟屎官。
葉王這會兒已經又睡著了,鹹菜從他肚子上踩過去都沒有將他吵醒。在[媽媽]的麵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鹹菜屁股對著葉王的臉盤成一圈,下巴壓在爪爪上閉上了眼睛。
媽媽,晚安。
…
古人迷信,平安時代尤慎,男子們起床時要默念北鬥七星中的屬星,查詢日曆確認吉凶,並拜祭過神佛後才能開始一天的生活,除此之外,還得注意什麼物忌方違的忌諱。當然這些東西,對於葉王本人來說可笑至極,他自己從不放在眼裡,但作為陰陽師,解決並維護這些也是他的責任。
宮中六點便要開始朝淨,也就是清掃皇宮,準備上朝。葉王作為藏人所陰陽師,通常四點多就要起床進宮,為天皇占卜吉凶,有時候還會幫大臣撫物去穢。不過宮中除了葉王還有另外一位藏人所陰陽師,最近輪到他當值,葉王也可以輕鬆幾日,起碼能躺在床上看到第二日的太陽。
鹹菜再次起床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六點半了,夏季的太陽也醒的早,這會兒像個溏心蛋慵懶的掛在東方。喜歡夜間活動的貓又股宗帶著式神翻牆回到宅院,結束一宿夜巡工作的它回來便看到熟睡的娘倆(不是),它心底熱乎乎的,伸爪將禦簾扯開,放陽光照在鋪上。
暖暖的日光撲在身上,像蓋了床輕軟的棉被,舒服的讓鹹菜不想睜開眼睛。它雖然早就醒了,可在陽光下依然盤著身子,隻有尾巴尖美滋滋的晃來晃去。隻是這樣可苦了和鹹菜睡一個枕頭的葉王,毛絨絨的尾巴尖掃在他臉上,睡得再沉也被弄醒了。
睡意消散後,葉王伸出手指按住晃動的尾巴尖,鹹菜好像沒發現不對,尾根仍在抖動著。葉王見狀抿了下嘴角,將尾巴握在手裡,數著上麵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