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偷偷爬上樓鑽進窗戶,在浩瀚的書海裡灑下金黃的光束。
下午第四節課結束後,鈴聲打響,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前擁後擠地奔赴食堂“作戰”。
林妄洲懶得去跟他們搶,他從桌子底下拿出籃球,走出座位,剛跟著趙朗他們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幾秒後,又六親不認地折了回來,站在林倩的課桌前。
陰影蓋過了光線,林倩心頭一突,條件反射地把手機往袖子裡一藏,隨後抬起眼。
她把林妄洲的秋季校服暫時占為己有,衣服蓋在前麵,兩手臂鑽進袖子裡,袖子寬大,極其方便收縮藏東西。這招兒是她從林妄洲那兒學來的,他隻要在課上玩手機,鐵定會用這種方式打掩護,也不嫌熱。
“你嚇死我了。”見到是林妄洲,林倩鬆了口氣。
樓外依稀聽得見學生們的嬉戲打鬨聲,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林妄洲看到林倩這慫樣,輕“嗬”了聲,他忽然將籃球拋向空中,林倩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再睜開眼,就見籃球已經在林妄洲的食指上轉起了圈了。
炫技啊,林倩眨眨眼,須臾,非常給麵子地鼓了掌。
“彆溜須拍馬,記得把地掃了。”林妄洲冷酷地打斷她。
頓了頓,又特彆有集體榮譽感地道:“掃乾淨,彆讓檢查組把衛生分扣了。”
林倩默了默,自覺站起來,把板凳翻到桌子上。
她是個言出必行說到做到的人,況且在上午的升旗儀式上,她還受了林妄洲的照顧。
投桃報李,也是應該的。
隻是有一點林倩想不通,她側眸看向林妄洲,不客氣地懟:“你給我們班扣的分還少嗎?還在乎這個?”
話音剛落,林妄洲就倏地彎下腰來,猛然湊到林倩的跟前,眉梢一挑,“嗤”地一聲冷笑。
半晌,他壓低聲音說:“你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國際四班有“死亡”班規,都是紀律差鬨的,老胡在紀律上拿他們沒辦法,就隻好轉到衛生上去做文章,衛生領域,誰負責的區域扣分了,扣一分加掃一天,扣兩分加掃兩天,以此類推。
這法子損是損了點,也引起班裡很多同學的不滿,但效果卻是顯著的。
他們班在衛生這塊絕對能夠拿流動紅旗。
為此,林妄洲舌尖抵了抵上顎,半點不虛:“爸爸是為你好。”
林倩:“……”
傍晚的校園,到處都充滿了生機。
操場上時不時出來三三兩兩手挽手湊在一起散步的,還有籃球場、乒乓球場、排球場也人滿為患。
特彆是籃球場,帥氣的男生在球場上躍起扣籃的動作吸引著女生們的目光。
看台上,早早的就裡三層外三層的,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中場休息。
林妄洲喘著氣,黑色利落的短發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了似的,他垂著眼,靠在一旁,看著地麵。
不遠處,幾個其他班的哥們把籃球拋了過來,林妄洲伸手接過,將其夾在手臂與腰間,幾秒後,微側過頭,抬眸瞥了他們兩眼。
男生們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
為首的叫李楠臣,隔壁國際五班的,過來了,就抬起胳膊想要跟林妄洲勾肩搭背。
這麼熱的天,林妄洲嫌棄地瞅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拂開他的手,往左移了幾步。
李楠臣摸摸鼻子,也不在意。
“我說洲哥,你那親戚呢,怎麼不帶出來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有望成為新任校花的轉校生是林妄洲的親戚的消息早就跟長了翅膀似的,滿校園亂飛了,但這轉校生除了被彆人搬到論壇上描繪外,就沒彆的了,她好像低調地很,也沒借著和林妄洲的關係出來拓展人脈。
這和他們身邊的這群人稍稍有點不一樣。
他們這個圈子就是通過你介紹給我你的朋友我介紹給你我的朋友的方式擴展起來的。
還有女生借他李楠臣作為踏腳板,去認識林妄洲的呢,隻是林妄洲這人稍稍有點不好接觸,認識著認識著,到最後還是非常神奇地混成了陌生人。
關於轉校生的討論出來的時候,李楠臣還專門跑到四班門口望了幾眼,平心而論,確實是好看的。
他逮著這個友誼賽的機會,以為能和對方說上幾句話的。
沒想到林妄洲這廝根本就沒把人給帶來。
“讓新同學融入新的環境,最好的方式就是多交朋友。”
聞言,林妄洲揚了揚眉,他偏頭失笑。
過了幾秒。
他斂起嘴角的弧度,沒什麼表情地看向李楠臣,“噢?”
明明是炎炎夏日,不知道為什麼,李楠臣忽然感覺背脊一涼,他抿了抿唇,看向趙朗,趙朗是老前輩了,他聳了聳肩,送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半晌,看不下去了,湊過來道:“你傻啊,你會把自己的妹妹介紹給不三不四的人認識嗎?”
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有道理啊!
等等,這不對勁,李楠臣抬起腿狠狠地踢向趙朗腳腕:“你說誰不三不四呢。”
說完,又扭過頭來,滿眼真摯:“洲哥,我可是知根知底的人啊。”
“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像是那種會挖兄弟牆角的人嗎?”
林妄洲接過其他哥們遞過來的一支煙,點上火,吸了一口,沉默著望天。
這李楠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話嘮。
話匣子打開了,就成了決堤的洪水,關不住也擋不住。
逼逼叨叨,逼逼叨叨,越聊越過分。
“不過說真的,大家都是青春期,都是看到帥氣小夥漂亮女孩就會怦然心動的年紀,你越攔著吧,她真遇上了,也能給你來個暗度陳倉。”
所以,彆限製人家的交友。
“我們不都是在叛逆期嗎?這叛逆期怎麼來的我們再清楚不過了。”
李楠臣廢話連篇,其中心思想林妄洲七彎八繞地篩檢過後就聽出來一個:小心林倩偷偷談戀愛。
林妄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