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軒上午在班裡聲歇力竭地傳達了學校下周要開運動會的消息後,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並沒有得到特彆積極的反饋, 主動找來說願意報名參加項目的同學並不多。看態度, 相比較於在跑道上辛勞地揮灑汗水,他們絕大多數人好像還是更願意呆在樹蔭底下做個默默無聞的後勤及觀眾。
下午的班會上,鄭芳再次提起了運動會的事兒, 她當班主任都這麼多年了,可以說是每年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就像上課讓他們回答問題一樣,一說需要他們參與了,各個都迫不及待地彆開臉垂下頭躲避視線。
全程隻會“謙虛”地推三阻四,且找上他時他就不管不顧地上演著“寧死不屈”的戲碼。
“都最後一年了,你們有什麼本事也都彆藏著掖著了,該拿出來耍耍的時候就不要害羞。”
話音剛落,底下瞬間開始哄堂大笑。
鄭芳並不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幽默,也不清楚他們的笑點是從哪裡來的, 她眯著眼瞥了下後排無精打采到快把頭給薅禿的蔣軒,深深地歎了口氣, 隨後拍拍桌子:“都安靜下來。”
“我也不是說要讓你們拿名次, 參賽選手每個班都有人數要求的, 你們也彆讓班長和體委為難。”
該說的都說了,她也隻能在這幫蔣軒童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說一回, 事實上, 聽完後他們要是還不願意參加, 那她也無能為力了。
“彆讓彆的班以為我們班的人都是隻會死讀書的書呆子。”鄭芳眯起眼, 采取激將法。
她這話才說完,後麵就有男生在抬杠:“那也比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好啊。”
聞言,鄭芳狠厲的目光似利箭般咻地一下瞪了過去,“徐鵬,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徐鵬拿書一擋,縮了縮腦袋,閉了嘴。
傍晚的涼風從外麵灌入,吹得兩旁的窗簾高高揚起。
為班長和體委的困難說了兩句話後,鄭芳這才開始言歸正傳。
老實說,舉辦運動會的消息學校領導通知地有點太晚了,今天才通知,下周四周五就得開始,照這跨度看,現在可不僅僅是報名時間上會有些來不及的小問題了,像入場儀式的設計,班級方陣隊伍的排列這些占評分大塊的,估計也都得緊促在這幾天裡,趕著完成。
入場儀式的班隊排列,前頭需要一個舉班牌和舉紅旗的。
“你們有誰願意主動成為我們二班最靚的仔嗎?”
班主任問完,教室裡鴉雀無聲,大家麵麵相覷,誰也不想做出頭鳥。
這結果在鄭芳的意料之中,沉默良久,她緩緩地將視線落在了童瑤身上,看著童瑤,滿懷希冀。
得天獨厚的位置,在老師眼皮底下實在不好玩手機,林妄洲這會兒正趴在桌子上睡到天昏地暗。
童瑤僵硬地移開眼,目光落在林妄洲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試圖用“看不見看不見我看不見”來避開這次任務,夕陽從窗外偷跑進來,悄悄落在林妄洲的身上,像是給他鍍了層漂亮的光。
他長得還挺好看的,童瑤失了神,有些膚淺地想。
再抬眸,發現班主任還在鍥而不舍地緊盯著她。
童瑤:“……”
就在這時,睡夠了的林妄洲醒來了,他慢吞吞地睜開惺忪的眼,單手撐著後腦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金黃的光束因為他的突然坐直,而被擋在了他的身後,滑落在水泥地麵上。
童瑤和班主任認真對視了數秒,眼睜睜地看著班主任的眼神從期盼變為哀求,她歎氣,無奈妥協,給了老班麵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舉起手:“班牌我來吧。”
聞言,鄭芳像解決了心頭大患似的立即咧開嘴眉開眼笑。
她逼迫了人又開始假裝客氣:“行,那就麻煩童瑤了。”
頓了頓,又把視線落向彆處,眯著眼:“紅旗誰來舉,男生呢,班裡的男生怎麼不吱聲?”
自始至終,林倩抿著唇默默地觀察著,直到看到她媽認領了舉班牌的任務後,她突然心潮澎湃,她覺得自己可以去陪著她媽,跟著她媽去認領個舉紅旗,隻可惜紅旗比班牌要重,考慮到體力問題,班主任希望這工作是男生來做,她全程都在喊男生。
而後排的男生們也逐漸有了鬆動。
蔣軒糾結了片刻,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和班長“有難同當”的,他咬著筆杆,緩緩地舉起手,舉到一半,就看見坐在講台桌一側的新同學林倩特彆決然地自告奮勇地抬起了胳膊,“老師!我有個提議!”
蔣軒下意識地把手又縮了回去。
“舉班牌的和舉紅旗的都走在隊伍前麵,既然走在前麵,就相當於是我們班的門麵擔當。”林倩來了精神,感慨激昂,“既然是門麵擔當,那我個人覺得林妄洲同學十分適合舉紅旗。”
頓了頓,為增強自己搞事情的氣勢,林倩咚地一下拍了桌子:“舉紅旗這種事情非他莫屬!”
她擲地有聲不容反駁的聲音在教室裡回蕩。
才把校服套到身上甩了兩下的林妄洲猛然抬頭:“?”
接收到她爸林妄洲不友善的目光後,林倩下意識地低下頭,把腦袋往抽屜那兒藏,假裝在找課本。
班主任聽了她的話,果然扭頭認真打量起了林妄洲。
好半晌,一錘定音:“行,就林妄洲和童瑤了。”
整半節班會課都沒有什麼參與度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的林妄洲:“???”
他側過臉,眯著眼,帶著疑惑望向和她一樣被點名的童瑤,“啥玩意兒?”
“運動會方陣。”童瑤說,知道他全程在睡覺什麼也沒聽的童瑤耐著性子跟他解釋。
解釋完,就見林妄洲抿著唇陷入了沉思。
長長的眼睫懶懶地耷拉著,掩蓋著眼底摸不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