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 匆忙間騰出手來抓住褲腰,這會兒摔下去, 連褲子都被踩脫了。
險些顏麵儘失。
林妄洲吃痛,齜牙咧嘴, 罵罵咧咧。
月光皎潔且溫柔,穿過玻璃窗偷溜進屋內,給漆黑的房間灑下影影綽綽的銀光。
敲門聲再次“咚咚咚”地響起,林妄洲揉揉摔疼了的胳膊肘和膝蓋,“嘶”地一聲麻溜地從地上爬起, 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冒著腳丫子生凍瘡的危險光著腳堅強地走到了房門口:“來了來了。”
他回過神來, 唾棄自己瞎慌張!
“啪”,開燈;“吱呀”,開門。
門外身形看起來十分瘦小的童瑤正“吃力”地抱著一床大棉被, 見門開了,她挑起眉,招呼也不打,幾步上前, 撞開擋路的林妄洲,直奔斜對麵的床鋪。
動作乾脆利落。
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地……給他鋪床。
林妄洲咽了咽口水, 稍顯局促地走到童瑤身後。
眯著眼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思緒忽然複雜。
他親媽都沒有這般麵麵俱到地對他這樣好過。
幸福感和滿足感稍縱即逝, 林妄洲忽然間有些過意不去, 他走上前, 伸出手:“我自己來吧。”
話落,大棉被已經整整齊齊地鋪在了他床上。
童瑤直起上半身,叉腰:“不用,好了。”
“……”林妄洲說不出話來。
挫敗!英雄無用武之地!
林妄洲心裡湧現出千萬條彈幕,麵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隻平靜地回視著童瑤:“哦。”
“兩床被子應該不會冷了。”童瑤哥倆好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隨即,下巴一昂,“躺進去,感受感受。”
“?”這他媽有什麼好感受的?
林妄洲滿臉寫著拒絕,但在童瑤殷殷期盼的注視下,到底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乖乖躺進冷冰冰的被窩。
嘛的,後加的那床被子太重了,他差點被壓死。
童瑤興致勃勃:“怎麼樣怎麼樣?”
還不到一分鐘,用戶體驗感都沒出來。
林妄洲麵無表情:“不怎麼樣。”
童瑤眨眨眼。
他扭著脖子瞪她。
“等會兒就暖了。”
“哦。”但願吧。
林妄洲看著她,就又想起了蔣軒的話。
麵無表情時還是晴,沉下臉時就是陰了。
他覺得自己得說幾句話,把人再拐回北京去。
趁他思考的功夫,童瑤轉身“噔噔噔”地跑出了房間,燈不幫忙關一下,門也不順帶著捎上。
被封印在床上的林妄洲眼睛都瞪圓了:“喂,喂!”
喊了幾聲,得不到回應。
林妄洲歎氣,掙紮著起來,準備自力更生。
結果自力更生到一半,童瑤又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個紅色的暖水袋。
她依舊雷厲風行,上來就掀開他的被子。
把林妄洲嚇得夠嗆,拽進下麵那條被子瘋狂往後躲,活像是要被流氓看光了的小可憐似的,幾秒後,他又反應過來,被子底下的他睡衣睡褲,嚴嚴實實。
童瑤:“熱水袋,給你裝了熱水。”
林妄洲麵紅耳赤:“哦。”
他摸到熱水袋,放到掌心,舒服地喟歎。
童瑤看他差不多了,準備功成身退。
剛轉身,就又被林妄洲給叫住。
白熾燈明亮,悄無聲息地也驅散了一點外麵的黑暗。
林妄洲直白地盯著她瞧,仿佛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洞來,半晌,倏地又爬起來了,“我有事要問你。”
頓了頓,“促膝長談的那種。”
他下床,把童瑤拎到床上,兩條被子,一人一條,他分出剛剛童瑤抱過來的那條裹在童瑤身上。
“???”陣仗太突然,童瑤一臉懵逼。
“彆凍著。”他吸了吸鼻子,如是說。
童瑤:“……”
然後,他生死時速地去把門關上,跳到床的另一邊,裹緊另一條被子。
楚河漢街,涇渭分明。
空氣突然安靜,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林妄洲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略顯羞澀。
“你不說我走了啊?”童瑤挪挪屁股,作勢要離開。
這下,哪裡還能繼續糾結啊。
林妄洲攔住了她:“我說我說,你彆著急啊。”
“我問你,蔣軒說的那事兒你到底怎麼想的?”
童瑤被林妄洲的一本正經給唬住了,她有點懵,差點沒明白過來林妄洲這話裡的意思。
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她瞄他一眼。
想反問他,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種想法剛冒出頭,童瑤就悄無聲息地紅了臉,就好像撥雲見霧後,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橫在他倆中間的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而林妄洲現在,正試圖暗戳戳地捅破這層窗戶紙。
她要是主動一些,這層窗戶紙能立馬消失。
思及此,童瑤“轟”地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往上翻湧,她哪裡會冷啊,她要熱死了。
童瑤不自在地彆開眼,心虛地摸摸鼻梁:“我不是說了,還在考慮的麼。”
哦。
打太極。
這種不確定的話不能聽。
林妄洲果斷放棄聽取她的看法,他怕聽了會把自己給氣到,於是,他緩了臉色,主動出擊:“這不需要考慮。”
童瑤歪頭:“嗯?”
他見她不解狐疑的模樣,須臾,勾唇淺笑。
這淡淡的笑意總讓人覺得藏著壞心眼、不安好心,童瑤眉頭一皺,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果不其然。
林妄洲沒讓她失望。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說:“你孩子們都在北京呢,你忍心就此拋棄他們嗎?”
童瑤:“……………”
是個狼人,童瑤窒息。
她漂亮的瞳孔一縮,望進林妄洲的眼裡。
就見他神采奕奕,痞裡痞氣,他朝她眨了下眼。
再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