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洲剛脫單就要麵臨異地戀。
對此,他很不爽,相當不爽。
離開遂溪的當天,他沉著臉,臉上陰風陣陣。
前來送行的蔣軒本想走上前勾肩搭背地對他說幾句場麵話的,見他那副死樣子,果斷歇了心思,不甚熱絡地寒暄了幾句後,就躊躇在了原地。
嘖,今兒個的氣溫有點低,真冷。
林妄洲拖著空蕩蕩的行李箱,眯著眼,不肯上車。
清晨的陽光似煙霞般絢麗,山間映著漂亮的橘紅。
嘀嗒、嘀嗒,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童瑤瞪他,推搡他。
他輕鬆躲過,不動如山。
隻耷拉著眼,陰霾儘掃,眼中含笑,盯著童瑤瞧,像是怎麼瞧也瞧不夠似的。
蕩漾,明目張膽地蕩漾。
蔣軒突然意識到氣氛有些微妙,他眯了眯眼,遠遠望著對麵,須臾,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從林妄洲眼裡看出了不舍。
合著不是舍不得這邊的青山綠水,合著是舍不得這邊的童姑娘啊。
大意了,他們的班花啊!
蔣軒抿了抿唇,悄然退場。
“行了,趕緊走吧。”童瑤隻覺得臉紅。
林妄洲巋然不動,皺眉,他沒說話,但全身抗拒,滿臉寫著“勞資不想走”。
昨天上午他軟磨硬磨,終於磨地童瑤點了頭後,還沒來得及高興,童瑤就把自己鎖進了房間裡。
半天見不到人。
她還理直氣壯地美其名曰:要消化消化。
消化前,童瑤滿臉通紅,很是羞澀。
消化後,童瑤淡定自若,清冷矜持。
沒能多看幾眼童瑤害羞靦腆的模樣,林妄洲覺得有點遺憾,而現在他馬上就要離開了,更多的是心情上的煩躁和鬱悶。
想抽煙。
林妄洲垂著頭,懶懶散散地站在樟樹底下,須臾,摸摸口袋,摸出個打火機。
“吧嗒”,火焰燃燒。
童瑤立即橫眉豎眼。
他撇撇嘴,鬆了手,又悻悻地將其放了回去。
司機摁了兩下喇叭,在線催促。
童瑤扭頭替林妄洲回了句“來了”,回頭看見林妄洲還跟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沒忍住,踮起腳尖,伸出手在他發頂胡亂揉了幾下,“你等著,我以後考北京的大學。”
話音剛落,林妄洲斂了笑,一臉冷漠。
周身又開始了北風過境。
童瑤放下手,歪頭:“怎麼了?”
他斜眼睨她,目露寒光:“嘖,你這意思是下學期不來北京了?”
將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童瑤眨眨眼:“我沒這麼說啊。”
林妄洲點頭:“那就是要來的。”
“……”童瑤無奈,心說:這話她也沒說。
林妄洲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垂眸,悄悄執起童瑤的手:“我有爺爺的手機號,到時候我跟爺爺說。”
“!!!”童瑤不敢置信地剜他幾眼,使了勁兒想把手抽回來,抽不動。
林妄洲摩挲著她的指腹,半晌,哂笑:“童瑤,我和林倩他們在北京等你啊。”
童瑤發愣,沒答話。
他就故意用力,掐她虎口。
她吃痛,皺了眉,沉吟數秒,輕輕地“嗯”了一聲。
好說歹說,總算得了保證。
林妄洲勾唇,伸手捏捏童瑤軟乎乎的臉蛋,“那我走了?”
那幽怨的語氣,似乎在賣慘,就等著童瑤出聲挽留。
童瑤彎了彎眼,應地乾脆利落:“嗯,去吧。”
說完,還推他一把,把他往車上趕。
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
林妄洲一步三回頭,語氣更加哀怨:“你這樣像極了穿上褲子就不負責任的渣渣。”
“……”童瑤氣地狠踢他一腳。
他靈巧閃過,收起了玩笑,鑽進車廂,留下背影,故作灑脫地揮手:“女朋友,年後見。”
“嗯,路上小心。”
遠山不見邊際,江水直奔東海。這一去,莫名的,倒有種山高水遠的意思在了。
童瑤望著林妄洲,欲言又止。
林妄洲見她這樣,頓時心滿意足,他眼裡堆起笑,吊兒郎當:“喲,是不是不想我走了?”
童瑤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最後一言難儘地瞅著他,她歎氣,把一袋蜜橘塞到他懷裡,“沒有。”
“我要說的是,記得把上次買來的試卷做完。”
林妄洲:“……”
嘛的,早把這茬拋之腦後了。
她居然還記得!
可太他媽嚴格了。
林妄洲“難過”地甩上車門,衝她抱怨:“掃興。”
司機呼出一口氣,終於可以發車了。
車子緩緩駛出,漸行漸遠,拐過盤旋的山路,消失在蜿蜒曲折的道兒上。
童瑤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空曠的山穀。
不多時,兜裡的手機一震。
她回過神,掏出來解鎖登入微信。
微信裡。
林妄洲不甘不願地回:【知道了。】
童瑤笑了笑,輸入:【等你寫完,我就來北京。】
她昨天晚上已經問了她爺爺的意見了。
爺爺笑著說,從把她送出去開始,他存的就是讓她高考前再回來考試的念頭。
他還說:“高三那麼重要,就彆轉來轉去了,麻煩。”
得虧他老人家不知道她和林妄洲在一起了。
不然,彆說是這麼點麻煩,就是有千山萬水的阻隔,他老人家也會讓她轉回來。
童瑤抿唇偷笑,暗自慶幸。
林妄洲收到回複,倏地回頭,透過車窗玻璃望著無儘的路和綿延不斷的山。
嘖,就是看不到童瑤。
他盯了許久,盯到脖子酸了,才又轉過身來,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坐好。
眯著眼掐著手指算了算自己的存款。
等拿了壓歲錢,剛好夠他再來這邊一趟。
他挑眉,鬱結散開,心情霎時如窗外明媚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