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冽沒有帶喻郗回學校,而是回了他們高中曾經住的小房子。
喻郗一路上都很彆扭，想黏人卻又傲嬌害怕地不肯靠近,商冽要離開，他又巴巴跟上去，可憐兮兮地小尾巴一樣跟在身後。
現在也是。
“我隻是去給你煮粥。”商冽無奈地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的小尾巴。
“你不要讓我一個人。”喻郗揪緊了他的衣角，細聲細氣：“我就呆在這，不會惹什麼麻煩的。”
大小姐沒有以往的囂張跋扈，表情可憐猶豫得像是害怕被拋棄的貓。
看來是被漆斐和顧郡嚇得不輕。
“怕什麼？我說了不會強迫你。”
商冽語氣硬邦邦的,卻讓喻郗莫名地覺得安心。他舒了口氣，抱怨：“你早說呀。”
想到另外兩個切片，商冽就控製不住心中的暴戾。他壓下躁鬱，深呼吸低頭,才發現喻郗沒有穿鞋。
他沒什麼表情地把人帶回沙發,又去浴室拿了熱毛巾，蹲下給喻郗擦腳。
喻郗的鞋子沒有穿出來，軟白的jio臟了一小塊。他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的淚痕還沒乾，低頭看用熱毛巾為他擦腳的老實人。
商冽的手膚色要比喻郗的jio深好幾個度，輕鬆圈住喻郗細瘦嫩白的腳踝。
深黑與雪白的膚色反差,禁忌又暴力。
喻郗忍不住縮了縮jio，卻被商冽牢牢握住。他吸吸鼻子,用另一隻jio踢踢男人，抱怨：“你不要握太緊,我不舒服。”
他說的話頤指氣使理直氣壯，如果有第三個人看見,一定會忍不住問,這兩人到底誰才是騙人的那個？誰才是理虧的那一方？
顯然喻郗沒有理虧一方的自覺,在商冽鬆了力道後，又委屈地說：“我另一隻jio好冷呀。”
商冽蹲近了些，把他另一隻jio塞懷裡捂住暖jio。
喻郗的jio不算臟，但商冽擦得很細致。擦了五分鐘，他把乾淨的jio塞進衣服裡，開始擦另一隻。
因為知道喻郗潔癖龜毛的毛病，商冽把臟的那隻腳放的是衣服外層，擦乾淨的腳塞進去時很細心地換了衣服內層。
柔軟的腳心抵著堅硬的腹肌。喻郗臉上飄紅。
要是以往，他早就任性地踩上去了，還要指使男人乖乖躺平給他踩。但是現在喻郗不敢。
他不知道商冽是什麼意思，商冽是原諒他了嗎？可漆斐說的那句話，不是代表商冽還是想揍他嗎？
喻郗忍不住身子微微前傾，剛剛哭過的貓兒瞳睜大，偷偷打量眼前的老實人。
老實人垂著眼，正在認真地給他擦腳。寬厚的背脊沉穩，粗硬的短發襯著深膚，看著很man。
以前沒發現，商冽的睫毛怎麼這麼長？皮膚也是，雖然黑黑的，但是看起來好好。鼻子也好挺，嘴唇……嗯，是親紅的。
喻郗手癢地伸長手，不由自主想要去摸商冽的睫毛。
然後就被抬頭的男人捉了個正著。
喻郗慌亂地收回手四處亂看，最後頂不住商冽探究的目光，尷尬地笑了笑。
商冽沒再看他，低頭繼續擦腳。
喻郗眼睛亂飄，細白的手指攪了攪，忽然有些泄氣。
商冽不喜歡他了。
他在商冽眼裡看不到任何歡喜。以前商冽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商冽那雙眼什麼情緒都藏不住，隻要喻郗看過去，就能在他眼睛裡看到歡喜。
現在商冽眼睛黑沉沉的，看來還是很想揍他的。
喻郗心裡有些難過。貓兒瞳發酸，他吸了吸鼻子，想要把腳從男人懷裡抽出來，但是抽不動。
他看商冽，商冽還是不肯抬頭看他。隻得悶聲問：“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之前沒有這麼沉默的。”
商冽依舊沉默。
鼻子又開始酸了。喻郗忍不住咬了咬手指，儘量心平氣和地說：“你是不是還在想我騙你這件事？”
“沒有。”
商冽回答。
因為長時間不說話，他的嗓音壓抑沙啞，喻郗聽來就是在騙人。
喻郗眼裡本來就憋了一大包淚，聽到這一句話，眼淚終於撲簌簌地往下掉。
他嫌棄丟人，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淚，“騙人是我不對，可你要是真和他們一樣覺得我惡心，你就把我送回去吧。”
“這樣、這樣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惹你煩了。”
“我知道錯了，我也願意認錯。”
“你要是還覺得不解氣，你可以揍我……就是我很怕疼，你不要打我臉。我還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你說什麼？”飽含戾氣的聲音壓抑，商冽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失控。
喻郗被嚇得眼淚都忘記流了，他呆呆地回答：“我說、我會給你錢。”
商冽目光緊鎖：“喻郗，你做錯事情的方式就是逃避嗎？”
喻郗連忙低下頭，不敢和商冽對視。他不想看見商冽討厭他的眼神。
他做錯了嗎？可是這已經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睫毛被厚重的淚水打濕，喻郗眨眨眼，又重新洇濕眼尾，他囁喏：“沒有逃避、你要是不高興，我、我現在就可以走。”
“你要走？你要和誰一起？顧郡？還是漆斐？”商冽臉色緊繃，聲音壓不住地低吼。
但看到喻郗被嚇到的蒼白臉色，他又下意識放緩聲調，結果看到喻郗看也不願意看他，暴躁地站起來，在原地轉了轉，賭氣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
喻郗怯生生看過去，看到商冽不耐的表情，眼淚又來了。
但是他嫌棄哭出來丟人，隻得咬牙忍回去，細白的手指捏了捏衣角，小聲道：“我、我先走了。”
他和商冽雖然同一個學校，但是不同專業。經管和計算機學院隔得遠，隻要不是刻意碰麵，接下來的大學兩年他和商冽都不會再見麵了。
寢室他也會搬出來，外宿、換寢室，他都會去申請。
以後不會再有見麵的機會了。
喻郗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真是丟人。
明明說好了，不會難過的。結果現在還是哭得稀裡嘩啦，最後一點臉麵都保不住。
丟人。
喻郗心裡暗罵，自己跟自己生氣似的下了沙發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