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後的希望(2 / 2)

他心裡並不樂意,因為他覺得顧衛國配林白青,年齡太大了,他看看坐在二老中間那跟自己同齡的,貞靜溫柔的小姑娘,再看看業已三十,眼角都有了尾紋的哥哥,不由替林白青酸澀,難過。

如果他能做主,他會跳起來反對這門親事,但他不能。

環顧一圈,顧衛國在此刻誌得意滿。

比夢境還要美妙!

林白青是在拒絕了更優秀的敖剛和衛國之後要選他了。

但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兄弟那麼多,隻有他最付她的心思,會把傳承中醫放在第一位,他

心裡可樂了,但他年齡大,也沉得住氣。

他說:“白青,藥都找好了,我問劉大夫請教了方法,也幫你烘乾好了。”

看三爺五爺的杯子裡已經沒水了,他趕忙拎起暖壺添了一圈,禮貌又周道。

他像一隻不戰而屈對手的,獲勝的大鬥雞一樣洋自得,無形的冠子在頭頂搖曳生姿,隻差學著公雞打兩聲鳴,結果林白青一張嘴他就傻眼了。

“三爺,五爺,其實跟我最不合適的就是衛國哥了。”她說。

雖然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一直在不停的吃驚,但這是他們最吃驚的一次。

滿場皆震,卻又靜可落針。

終於,三爺說:“你是嫌他年齡大吧,但男人年齡大點沒什麼的,他經曆過的事多,會更沉穩,更可靠,他可以在生活中照顧你。”

五爺也說:“他向來團結兄弟,這段時間一直在辛辛苦苦找藥,既敖剛和衛軍配合不了你,他又沒彆的工作可乾,自己也有心,肯定會好好配合你的。”

幾個伯伯輩也紛紛說:"白青你也彆太挑剔,衛國孩子真不錯的。"

顧懷尚則故意說起了風涼話:“是人就會有優點,也會有缺點,實在不行咱就東食西宿吧,畢竟你要挑個一點缺陷都沒有的男人,還真不容易。”

五六個大小夥子供她挑,她東挑挑西撿撿,給她臉了?

林白青倒也不跟大家爭辯,隻問顧衛國:"四味藥都找齊了?"

顧衛國望著大家笑:"幸不辱命,全找齊了。"

見林白青像是要挑刺,三爺說:“白青,男人有點小毛病是正常的。”

五爺也說:“他幫忙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

林白青轉身,從背包裡掏了一份文件出來,看角落裡的顧培。

顧培適時問顧衛國:“當時你幫白青找藥,原配蟋蟀哪來的?”

猝不及防,顧衛國看衛軍和顧敖文,三人齊聲說:"捉來的呀。"

“不對,白青委托我做了試驗,我有數據,你找來的蟋蟀,其藥性隻有白青那一份的十分之一。”顧培說。

顧衛國知道原配蟋蟀跟不原配的有差彆,但並不知道差彆有多大。

/>而且原配不原配的,在他看來也就是個說頭,尋常人很難區分它,所以當時隨便糊弄,找了幾隻來,他也以為那事兒早就過去了。

結果那竟是個坑,當時挖好,等他現在反映過來,人已經在坑裡了?

但也就幾隻蟋蟀,原配不原配的,問題應該不大吧。

顧衛國心說就這麼小點屁事林白青也能挑出毛病來,不可能吧。

難不成她還真能講出原配不原配的區彆?

他不信。

林白青見兩位爺也不甚懂,就拿三爺來舉例,說:“三爺,咱們假設,在座的某一位有一天得了肝癌,我開了藥,每一方需要十對原配蟋蟀,這個方子是曆過幾代人的試驗,確保有效的,但負責供藥的顧衛國攙了假,給的是非原配的,在藥方管用的情況下,藥,不管用!”

先把顧培做的化驗結果遞給三爺,三爺沉默著看完,遞給了五爺,幾個叔伯也全湊了過來,搶著要看。

“一個藥堂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醫生,也不是藥方子,而是藥材,原配蟋蟀一對五塊,非原配的一斤兩塊錢,顧衛國不是一個人撒謊,他還帶著衛軍一起撒了謊。”

林白青平靜的算賬:“如果把這個金額乘以百,或者乾,以萬,衛國哥能悄悄從靈丹堂弄套房子出來,而我們,將一無所知。”

所以還是那個問題,顧衛國不誠信,撒謊,還帶著兄弟們一起撒謊。

一屋子的人,此刻胸膛間全溢著無名的火。

要真是他們病了呢,自家的孩子在自家的藥上搗鬼,哪怕林白青儘力要救他們,有顧衛國這麼個大侄子,將死的不明不白吧。

三爺麵前那杯茶還是燙的,他怒目盯著顧衛國,突然,在眾人的驚呼中潑了茶出去:“不成器的東西!"

轉手把杯子砸向顧衛軍:“你可是個大學生,竟然也跟著撒這種彌天大謊?”

五爺也氣的結舌:“你們可真是……”一幫不肖子孫。

滾燙的茶水照臉直潑,但顧衛國並沒有感覺到燙,因為比永遠呆在穀底更可怕的,就是怕上高峰,又墜落懸崖,而此刻,他就在不停的往下墜著。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

他以為原配蟋蟀就是個玩笑,是林白青在故意為難他,如果再給他重來的機會,他

肯定會多花點錢選原配的蟋蟀來買,但現在他該怎麼挽回?

當然,他最擅長的就是做小伏低。

人高馬大,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說:“三爺,五爺,我當時確實沒有意識到,再加上衛軍和敖文也都很辛苦,我就想著隨便買幾隻湊和一下,要知道問題這麼嚴重,我不敢的。”

“要是真正意義開方子,你已經害出一條人命了。”三爺說。

顧衛國扶著臉上的茶渣,連連點頭:“是是是,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了十幾年丘八,除了打槍沒學彆的,我不知道呀。

他可不比彆的兄弟,會低聲下氣,也會委曲求全:"青青一說我就知道了,我現在知道了呀,我也很後悔,我記下來了,我向我死了的爹發誓,我以後會改的,也絕不會再犯,你們就原諒我這回成嗎?”

不用林白青說什麼的,所有人都恨不能兩大腳把他給踹出去。

一看沒人理,顧衛國撲通一聲跪下了,去搖顧懷宗的大腿。

顧懷宗抬腿就是一腳:“我在部隊十幾年白培養你了,你給我滾!”

做了那麼多的努力,興衝衝而來,就這樣被否了?

顧衛國輸了,輸的莫名其妙,但又實實在在。

他心裡當然不服,但當證據擺在那兒,他又能怎麼辦?

話說,時鐘終於敲響了十點鐘。

所有人的目光也全落在了顧教文身上。

曾經最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他,居然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

他是傻了點,但傻就意味著聽話,不會玩花活,至少不會在藥材上坑人。

而且已經沒有人了,就剩他了。

哇,最沒希望的居然成了最後的希望。

但就在他剛剛燃起希望的小火苗時,顧衛國咬牙切齒:“顧赦文,假蟋蟀的事你也有份!”

剛上前一步的顧敖文生生又後退一步,他膽小,就不出這個風頭了。

大家罵也罵了,氣也氣完了,冷靜下來環目四顧,這下是真的沒有人了。

難不成五爺真把林白青收養了算了?

但他同意,顧懷尚顧赦剛呢,小輩不同意,難道他為了林白青而跟兒孫反目?

滿場啞寂,也不知過了

多久,林白青忽而開口,說:“隻剩一個人了吧,小叔您也看到了,我跟他們都不合適,但靈丹堂也不能就那麼關掉,小叔,您……願意娶我嗎?”

時鐘應聲響起,咚咚咚的敲了十一下。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尋找林白青口中所說的小叔。

顧培也抬起頭在尋找林白青,想確定不是他的幻覺,而是她真說了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