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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禁在這裡。
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
把我關進來的人是我的師妹,她喜歡紫藤花——這是我看著小院子猜出來的。
為什麼?
記不得了。
印象裡有她的聲音,我脖子上的鏈子是她扣上來的。
“師兄。”
她喊我,“你好像一條狗啊。”
想出去,想知道我是誰。
想起來一點點。
我是羂索,這是師父賜的名字,回憶起師父,耳邊總是會有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恨他,有點想要流淚。
為什麼?
忘了。
開始看那些書,原來我是幾百年前的人,師父、師妹,我沒有記錯,我的確擁有過。
我愛師妹。
我看著書上的文字,這個詞彙很陌生,我好像從來沒有體會過。
也許是我忘了。
哪怕隻剩下一點腦子,我也想要一個完整的自己,所以要記起來,我的名字、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的心臟。
把自己差不多拚起來了,可是關於“愛”,依舊是空白。
我找到了另一個人,天元,我們的小師弟,他在研究長生術式,從他的口中,差不多了解到什麼是“愛”。
會想她,所以我每一天都在想她。
會付出,所以我幫我們的小師弟做了很多事。
會寬容,所以我不再排斥脖子上的鏈條。
讓她開心、為她犧牲一切、討好她、思念她、在夢裡看見模糊的她……
把這一切都變成習慣,我就好像找回了我。
但是為什麼會有嘔吐的欲望,為什麼每次看見小師弟,會想要擰斷他的脖子。
稍微思索了一段時間,意識到他在騙我。
但還是沒有殺他,我怕師妹生氣。
後來去了禪院,了解到了另一回事。
是誰在騙我?
天元、書上、禪院、這些人口中的故事都不一樣,和我的記憶都不一樣。
是誰在騙我?
我的記憶是真實的嗎?
偷走了。
把師妹的畫像偷走了。
差不多能回憶起更多,師妹在我眼前抱著另一個人,那是個怪物。
她看他,側著的臉在笑,我好愛她,所以她笑,我也下意識笑了起來。
然後她看我,從表情到眼神都冷透了,裡麵裝著濃鬱的恨。
她恨我?
那就殺了她。
我嚇了一大跳,我怎麼可以想要殺了師妹?
就因為她不愛我?
那些姓禪院的家夥還在說師妹和彆人的故事。
我抬起手,他們全都安靜了。
看著地上的屍體,我很愉悅。
原來我是這樣一個人。
是假的,我湊起來的自己是假的。
因為他們都在騙我,整個世界都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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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這家夥真的瘋了。
因為這個地下室條件不好,所以你們要換個戰場,被伏黑甚爾拎出來的時候,他就看著你,不說話,緊緊盯著你看。
五條悟把你的臉按進他懷裡,然後語氣凶凶:“老子才是正牌青梅竹馬,再看把你眼睛挖下來。”
你聽見羂索笑了一聲:“師妹,彆白費功夫了……”
他的話被五條悟一發平A打斷,你察覺到咒力流動,連忙回頭看,羂索不會被他打死了吧!
這家夥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
五條悟拍了拍你的腦袋:“彆擔心嘛,這家夥的本體是腦子來著,想殺他沒這麼容易。”
他說的沒錯,哪怕身體被炸掉了一半,羂索也依舊能活,還在笑,笑著看你。
救了命了,好恐怖!!
你趕緊把頭埋進五條悟懷裡,嗚嗚嗚,這也太滲人了,你晚上真的會做噩夢,五條悟乾嘛沒事把人弄成這樣啊!!
五條悟把你抱緊,語氣嬌縱的要死:“傑,快點把這東西弄走啊,都嚇到椿了!”
“他這副摸樣拜誰所賜?”夏油傑話裡滿是嫌棄,“伏黑先生,麻煩你了。”
“……”
機車啟動的聲音傳來,過了好一會,夏油傑輕輕摸你的頭:“他走了,先去吃點東西緩緩心情?”
惠還沒找回來,你哪裡吃得下東西啊,你們坐上夏油傑的咒靈,去跟伏黑甚爾彙合。
你有的是錢,在東京要找個適合折騰羂索的地方並不困難,高層打電話給夜蛾,夜蛾打電話給你,你在夏油的指示下,充分發揮了你年少輕狂禪院家主的人設,表示什麼時候找到惠,什麼時候把西園寺家的公子放回去。
五條悟覺得無聊,趴在你的腿上睡著了,你看著手上的稿子棒讀:“不過,老師可以讓那些人放心,我不會對西園寺做什麼,希望他們早點把惠找回來,隻要惠安安全全的回來,我保證……”
你想起已經被炸掉了一半身體的西園寺,語氣不由得心虛下來,夏油傑撓了撓你的手心,你接著說道:“我保證會把西園寺全須全尾地送回去,但是如果惠出什麼事,那西園寺就會付出同樣的代價!惠可是我們禪院的十影,和六眼一樣珍貴,希望高層能夠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你巴拉巴拉一大堆,總算念完了稿子,夜蛾老師有點無奈:“夏油是不是在你邊上?讓他和我說話。”
你把手機遞給夏油傑,他手指很長,握著你的手機,漫不經心說話的樣子帥爆了。
“老師不必說什麼。”
夏油傑在京都使喚禦三家那些人久了,現在說話都有種上位者的感覺,他眯起眼睛:“直接把錄音發給他們就行,實在不行再哭訴一下,找他們要你的精神損失費。”
“當然了,有這樣的學生怎麼算也說得上是工傷,椿和悟是臨時塞過來的,老師怎麼說也是受害者,不行就先辭職,總歸是暑假,到時候開學折騰折騰,高專沒人願意教了,他們還是得把老師請回來。”
“知道了,我們有分寸,那時候不是著急嗎,好的,會好好寫檢討的,嗯,會看著他們,知道了,您不必著急。”
“那家夥好得很,畢竟事關惠的安危,我們也不敢拿他怎麼樣,隻是扣在這裡,讓高層早點把惠找回來不就好了嗎?”
夏油傑說謊的時候眼睛眨也不眨,語氣輕鬆自然,就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
“十影的珍貴老師也是明白的吧,這種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怎麼說我也不過隻是一個認識半年多的同學而已,能勸幾句就已經夠勉強了,總歸這是禦三家和高層之間的事情,和我、和老師都沒什麼關係的吧,老師就把椿的錄音發過去就好了。”
“沒錄麼?我這邊有一份,待會發給您。”
打完電話,夏油傑拿著你的手機把錄音發給夜蛾老師,像是隨口一說:“椿的社交軟件名字和悟的很像。”
五條悟叫老子最強也是最帥,你叫老子最強也是最拽,你把手機拿回來,“我比他的拽。”
“是約好一起用的嗎。”
“不是呀,我先改了這個,五條悟覺得很酷,就和我一起用了!”
夏油傑笑,“是這樣。”
你得意:“傑覺得很酷吧!”
“嗯。”他輕輕笑:“很可愛。”
?
你側頭看他,夏油傑也低頭看你,你們鼻尖碰在一起,他紺紫色的眼睛反射出蝙蝠粉粉的光,劉海掃在你的臉上,有點癢。
“椿。”
他問你:“可以嗎?”
你被蠱得不要不要的,哪怕夏油傑現在要你的命,你也隻會點頭,夏油傑扣住你的腦袋,慢慢低頭,然後憨子突然蹦出來哇哇大哭。
“爸爸——爸爸——!”
你嚇了一大跳,夏油傑把你的臉掰回來,語氣依舊繾綣得要死:“不要管他?”
你看著傑的眼睛,有點出神。
宿儺吻你的時候也喜歡扣你的腦袋,所以傑難道是想吻你來著?
但是宿儺吻你從來不會這麼慢吞吞,他都是直接扣住腦袋,親上來,給你的快感凶猛而又熱烈,親你之前也從來不問可不可以,哪怕身上有著束縛,他也總是突然就親。
你對於接吻的印象全都是基於宿儺建立的,所以你現在突然碰到了另外一種風格,一時之間也有點拿不準夏油傑到底有乾嘛。
你有點迷惑,於是你乾脆什麼也不做,就看他接下來做什麼。
夏油傑好像真的想親你,頭慢慢湊過來,你感覺他扣在你後腦勺的手有點發抖,他的臉紅了,耳尖也紅了,白玉飛霞,怪好看的。
“椿。”在你腿上睡覺的五條悟被憨子哭醒,把腦袋埋進你懷裡,抱怨道:“好吵啊,那個臭毛團怎麼又在找他爸爸。”
你連忙低頭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後把憨子抱過來揍了兩下:“不許叫魂!”
憨子乖乖閉嘴了,一臉‘大功告成’的模樣爬回了背包,你無語,看向夏油傑:“傑,你剛剛……”
“這裡。”夏油傑低頭,輕輕撫摸你的眼角,“剛剛沾了臟東西,想幫你弄乾淨。”
啊?就這啊,就摸摸眼睛怎麼搞的要和接吻一樣,男狐狸精真是了不得,弄得你白激動了,害,算了,兄弟就是兄弟,你們終究是莫得緣分。
禪院椿,你要做個正經人,不能因為傑很色,就整天以為你們純潔的兄弟情正在變質!
你揉了揉眼角:“還有嗎?”
夏油傑的手指搭上你的唇,輕輕摩挲了幾下,“好了,估計是剛剛沾到了血,要濕巾嗎?”
沾到了血,你竟然沾到了羂索的血!你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要!”
“嗯。”夏油傑彎起眼睛,從口袋裡拿了一袋濕巾遞到你手裡:“給你。”
你們又飛了一會就到了地方,五條悟還沒睡飽,整個人靠在你身上,恨不得要你抱著他走。
五條悟睡覺很淺,一點點聲音都會醒,在你身邊睡才會睡得熟一點,這家夥和你瘋玩了一頓,後來又和傑打架,打完架就開始瞬移,剛剛眯一會眼睛,就被憨子吵醒了。
你有點心疼他,摸摸他的小腦瓜:“很困嗎?待會繼續睡。”
五條悟不說話,隻蹭你,雪白的睫毛掃在臉頰,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