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的形狀十分漂亮,翹起的小尖也足夠獨特,他們像是商量好的那樣,並沒有對你們這邊投來太多目光,氣氛就像溫和平緩的水,溫馨而又放鬆。
你接過他手裡的楓葉,然後小心地把盒子蓋起來,這家夥好像把這個當成了什麼承諾、什麼儀式的一環,緊抿的嘴角霎時上揚,然後把你攔腰抱起,在空中一個勁地轉。
“椿答應了!”
什麼啊,你被這家夥弄得又哭又笑的,感覺自己一點也不酷,於是把腦袋埋進他的肩膀裡,甕聲甕氣:“我肚子好餓。”
他親了你的脖子一口,然後抱著你往店裡麵走,你回頭看,大家都還站在原地,裡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宿儺身邊,直哉快步跟上你。
“姐姐。”
你圈著五條悟的脖子,把臉伏在他的肩膀上,朝直哉笑,“怎麼啦。”
他看了看你左手的彩繩,盯著你右手的手鏈,露出一些不爽的表情:“姐姐的手都被占滿了。”
你感覺有點好笑,故意在他麵前晃了晃:“那誰叫你剛剛站在那裡不動呀,我還以為我們家直哉沒有給我準備禮物呢。”
這家火鍋店好像是傑旗下的公司開的,從裝修到座位全部都是十幾年前的風格,你感覺好親切,沒幾步就走到了座位上,五條悟依舊抱著你,讓你坐在他的腿上。
直哉在你對麵跪下來。
他消瘦的臉頰已經重新變得飽滿,上揚的眼尾在低頭的時候尤其明顯,他打開左手的首飾盒,裡麵躺著一顆戒指。
戒指整體是皇冠的造型,線條不太繁瑣,所以顯得靈動自然,紅寶石被切割成了水滴的形狀,像是一滴凝固的血液,用來做點綴的是一些十分細小的鑽石,足夠閃耀,晃人心神,卻又不至於太過華貴,影響佩戴的場合。
“姐姐。”
直哉看著你,暗金色的眼睛被鑽石的反光照亮,也顯得動人許多:“姐姐的手腕都給彆人了,所以手指就留給直哉吧?”
……這孩子怎麼說得好像要把你分了吃了一樣,你感覺有點滲人,直覺讓你下意識往五條悟懷裡縮了縮,他很受用地把你抱得更緊,用臉頰蹭你。
可是直哉還不願意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你的左手,自上而下俯瞰,他流麗的眼線像是鳳凰的羽毛。
和傑一樣,他們的眼型很容易給人嫵媚的感覺,隻不過傑是冷大於媚,直哉是以毫不掩飾的攻擊性將其壓下去。
病病的時候可憐巴巴的,病才好一點就變得凶不拉幾的,近乎執拗地看著你,臉上寫明了今天不把戒指套在你手上,他就不起來的意思。
你能怎麼辦,你當然是乖乖聽話了。
你把手給他,他臉色這才好看一些,將戒指對準你無名指的指尖,眼看著就要往裡麵推,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是五條悟。
這家夥攥你弟弟的手,還要先開個無下限,你覺得有點好笑。
“這裡是婚戒戴的地方吧。”五條悟像是被人闖入領地的大貓,冷著臉看直哉,“想做什麼?”
“好啦。”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你主動把手往前麵一探,戴上戒指,“反正我也不打算結婚,直哉要戴在哪裡都沒所謂的嘛。”
像是打了勝仗一樣,禪院直哉笑起來,輕輕吻了你的手背一下:“我愛姐姐。”
他眼裡裝著明晃晃的火焰,你突然感覺有點怪怪,避開直哉的目光,過了好幾秒才把怪異的感覺壓下去。
直哉是小病貓,又是你的弟弟,做怪怪的事很正常,你得讓著他,不能和他計較。
房間的門被推開,傑帶著菜單進來,五條悟滿臉不爽地咬你的耳朵:“摘下來。”
傑看了你的手指一眼,彎下腰和你商量怎麼點菜,這一次依舊是一人一個的小火鍋,你把自己的那一份點了就算完事,然後專心應付想摘掉戒指的五條悟。
你把手藏在背後,又被他拽出來,這家夥輕輕掰著你的手指,見你不肯配合,氣得臉頰都鼓起來了:“摘、下、來。”
“乾嘛。”
你都戴上了,而且這個又不是彆人,是你弟弟,你剛好不打算結婚,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不打算結婚?”
五條悟聽完你的話,臉色更加難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首飾盒,就要說話,傑按住他的肩膀:“悟?不是說過了嗎,不想做小孩的話,就拿出一點大人的樣子。”
“狗屁的大人!”
五條悟打開首飾盒,裡麵也是一個戒指:“本來想直接求婚的,但是傑說不要,現在好了,老子的戒指都沒地方戴了!”
“……”所以你果然沒想錯,五條悟的確是想求婚來著。
畢竟現在宿儺回來了,這個幼稚鬼肯定會覺得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作為行動力超強的幼稚鬼,他肯定會想迫不及待地把丈夫這個羈絆揣進懷裡。
小時候,一旦你交了其他的朋友,他就會十分著急,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各種方式確認他的地位,撒嬌、鬨騰、滿地打滾,直到確定他依舊是你世界裡的第一,他才會乖乖消停。
現在也是一樣,他手裡拿著戒指,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看,要你做選擇。
知道你吃軟不吃硬,他的語氣又軟下來:“老子不要做狗屁的大人了。”
他看你,漂亮的藍眼睛裡麵好像裝著無窮無儘的委屈,垂著眼睛看你,雙眸中好像盛著無窮無儘的眼淚。
就好像你真的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讓你的貓受儘了委屈。
你哪裡受得了這個。
你低頭看著直哉的戒指,手摸上去,想要把它摘下來,但是在戒指移動的這一刻,你突然好想哭,人為什麼不能有兩根左手的無名指?
剛剛直哉的笑容浮現在你的腦海,想起這個,你就沒有辦法繼續用力了。
你看向五條悟,期望他這個時候稍微能讓一讓彆人:“是直哉先來的。”
“可是我都買了誒。”
因為知道你會妥協,他的語氣開始帶上不滿和抱怨,剛剛那種軟綿綿的撒嬌不再,僅僅殘留一點偽裝出來的、可憐的意味。
“是傑說會給你帶來困擾,我才沒有求婚的,但是現在我的戒指都沒有地方去了,變成無家可歸的可憐蟲了。”
他這樣形容他的戒指,那你的弟弟是什麼?如果你現在把戒指摘下來,那直哉的戒指豈不是更加可憐?
現在的氣氛這麼古怪,待會大家進來以後該怎麼辦?
你看了一眼直哉,他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傑也一反常態地默不作聲,隻盯著你看,一副你要是這都能答應,那就是沒救了的表情。
你多少被傑的表情找回了一點理智,親親五條悟的側臉:“你就讓讓直哉好不好?我會和你結婚的,但是這個戒指是直哉先送的呀,至於你的戒指,我可以戴在其他的手指上麵呀,怎麼會變成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五條悟根本不在乎直哉的感受,他隻在乎他的戒指、你的態度。
他冷著臉看你:“所以你要一輩子戴著這個?”
你知道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抱著他哄他,可是房間的門已經被推開了,大家都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於是你壓低語氣:“先不鬨好不好,回去再說。”
他把你推開,站起來,像是鬨脾氣要離家出走的小貓,臉上寫滿了任性。
“我在鬨嗎?”
說完,他轉身就走,你下意識扯他的袖子,隻捉到一點空氣。
這家夥真的走了。
留下你孤零零地站在這裡。
他走得很慢,你知道他在等你去追上他。
但是大家都留在這裡,因為你而聚在這裡,你怎麼可能去追他。
沒有聽見你的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你一眼。
那種受傷的神色,好像一把尖銳的匕首、一顆沉重的石頭,刺進肉裡、砸進水裡,你的心在這一刻碎得一塌糊塗。
你讓五條悟露出了和舞哉一樣的表情,一樣受傷的表情。
這讓你想到了好多不好的回憶,就像舞哉走了以後,你再也不敢去欣賞紫藤花一樣,就像直哉在你走之後不能再去東京一樣……
“得讓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傑在你身旁坐下,握住你的手,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一點點涼意,溫柔而又沉默地和你十指緊扣。
他輕輕笑,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那樣,看向宿儺,語氣輕鬆:“主人不和大家介紹一下嗎?”
力量好像就這樣被傳輸了過來。
你讓宿儺坐到你的身邊:“這是兩麵宿儺,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之前有咒靈吃了他的手指……”
你代替宿儺向大家道歉,尤其是學姐和學長,大家都是很通情達理的人,沒有過多糾結這個事情,因為有傑的存在,氣氛很快又好了起來,你幫宿儺點菜,猜著他愛吃什麼,他單手撐著下巴,問你:“又怎麼了?”
大大的手掌輕輕揉你的腦袋,他滿臉不耐煩:“隨你怎麼折騰我,不要露出這種死人一樣的表情。”
你攥緊菜單,要不是大家都在這裡,你早就鑽進這家夥懷裡嗷嗷大哭了。
傑也給你倒酒,語氣柔得可以滴出水來:“好啦,椿就讓他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他早晚都要想通的,今天你退一步,明天悟就會進100步,到最後,不把你身邊的人全部趕走,悟是不會罷休的,那時候,椿又要怎麼滿足他呢?”
你們的手在桌子底下緊緊相扣,他朝你笑:“悟很聰明,很快就會想通的。”
本來你一點也不委屈的,可是傑這樣,宿儺也這樣,你感覺自己也委屈了起來。
“五條悟太過分了。”
你一邊給宿儺點菜,一邊和傑吐槽:“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為難。”
夏油傑沒有附和你的話,反倒開解你:“這也是椿以往慣出來的不是嗎?不過從現在開始糾正也不算晚,剛剛說要和悟結婚,這種話是認真的嗎?有了丈夫的頭銜,悟會把你的社交全部都砍掉的,會更加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到時候椿該怎麼辦?”
“……”你沒想過這個,以五條悟的性格,這種事他絕對做得出來。
不過,傑不愧是五條悟的摯友,這時候都不肯和你一起說他的壞話,嗚嗚,還好天底下還有傑,不然你真的會迷茫死的。
“那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