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吉十一歲時,就當了細作。
一直到十五歲時,哪怕因他之手掀翻了好幾個棘手之人,卻從來無一人懷疑過他。
“你看什麼!”
阿來總覺得胡辛目光怪怪的,瞧著有些滲人,她下意識的伸著手護著懷裡的蜜茶,“小姐的,不給你!”
胡辛:“……”
嘁!
花吉多聰明一小孩,心眼兒多的跟小狐狸似的,單純無害的臉下藏著一顆七竅玲瓏心,怎麼會有這樣又蠢又貪嘴的妹妹?
胡辛不由腹誹隗九祥是不是看錯了眼,扭頭哼了聲,
“誰要喝你這點蜜糖水?”
……
想要查卷宗不是容易事情,更何況還是前朝卷宗。
胡辛雖然答應了下來,可想要不驚動其他人去翻看這些不是一、兩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謝於歸燒了曹浦送過來的信後,讓胡辛帶了回信過去,交代此事她會放在心上,讓隗九祥他們安心養傷早日出京,彆的事情她會處理。
又過去了近十日後,胡辛那邊才得了答案。
謝於歸瞧著那複刻出來的案卷,指尖摩挲著上麵記載著花家當年事情的那些文字時,再看著阿來時神色就格外複雜。
花吉的父親名叫花聞檁,是皇祖父在朝時極為厲害的大將,跟同是武將的慶帝也曾經是至交好友。
慶帝突然謀反,以友情蒙騙了花聞檁,騙的他放縱大軍入城以至於李氏王朝傾覆,他自覺愧對李家之人,更因此事與慶帝走向殊途。
慶帝奪權登基之後,花聞檁手裡卻還握著一些兵權,再加上他知曉太多慶帝之事,又一心覺得慶帝謀逆有錯,逐漸成為慶帝眼中釘肉中刺。
慶帝曾經試圖招攬,甚至拿舊時情誼相惑,隻花聞檁一概不接。
最後惹惱慶帝被其構陷罪名抄家滅族之時,慶帝雖然未曾留情,對花家趕儘殺絕,卻也也從沒以黥刑羞辱花家之人。
花家上下在那一場滅族之禍裡死的乾淨,沒有受過什麼羞辱,可是花聞檁有一個妹妹早年嫁給慶帝的堂弟,後來慶帝登基之後,那位堂弟也被封了親王。
那位夫人因受花聞檁牽連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落了個“謀害”皇嗣得罪慶帝寵妃被刺麵代刑,後那被韓家休棄之後送回了花家,曾在花家住過一段日子。
謝於歸又翻看了一些其他案卷,都是胡辛找來的有記載受過黥刑之人。
慶帝暴虐,得罪他的大多都成了亡魂,能讓他施以黥刑的幾乎都是她皇祖父那一代時留下的老臣,以及一些當年與慶帝不和,在他謀反之後被他清算之人。
那些人大多在慶帝在朝時就已經身亡,要麼就是現在依舊還活著卻遠在京城之外的,幾乎都跟阿來的情況沾不上半點關係。
謝於歸幾乎可以肯定,阿來記憶之中臉上刺字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位花家出嫁後被休棄的姑奶奶。
也就是說,阿來就是花玲。
是曹浦他們找了三年之久,花吉那個失蹤的妹妹。
“阿來……”
謝於歸手指停下來時,抬頭看向小丫頭。
阿來歪著頭看她:“小姐?”
謝於歸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花吉的事情。
阿來疑惑:“小姐怎麼了?”
見謝於歸臉色有些不好,她上前伸手摸了摸自家小姐的額頭,又碰了碰自己的,“不燙呀。”
謝於歸拉著她的手,仔細瞧著她眉眼片刻才說道:“阿來想不想找以前的親人?”
“親人?”
“對呀,就像是謝家跟我一樣,阿來也是有親人的。”
花家當年被抄家後,隻留下花吉兄妹兩人,可是花玲的養父薑炳卻還活著,薑家的人也大多都還在南宕。
薑炳和薑家的人當初能為了護著花玲兄妹兩人受儘酷刑也咬死了未曾開口,想必對花玲也是極為疼愛,若是可以,她想將阿來送去南宕。
誰知道阿來卻是說道:“小姐是阿來的親人。”她想了想道,“姐姐?”
小姐說過,她是她姐姐。
阿來一直都記在心上。
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裡麵全是依賴。
“小姐疼阿來,是姐姐,阿來要守著小姐。”
謝於歸輕歎口氣,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門外就有腳步聲傳來,聽到青鱗喚大公子的聲音時,謝於歸到了嘴邊的話壓了回去,她伸手將那些複刻下來的案卷翻了個麵蓋著,抬頭就見謝景州已經走了進來。
“大公子。”阿來行禮。
“大哥。”謝於歸抬頭朝著謝景州道,“你怎麼來了?”
謝景州說道:“你大嫂昨兒個夜裡又沒睡好,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送給你大嫂了一些寧神香給她,她用了極好,所以想來問問你這裡還有嗎。”
謝於歸忙道:“還有。阿來,去將我梳妝台上那個檀木盒子取過來。”
阿來退了下去後,謝景州坐在一旁,謝於歸才問道,“大嫂又睡不好了嗎,有沒有找人來瞧過,不然我派人去找汪太醫過來,讓他替大嫂看看。”
“不用了,汪太醫前兒個才來過。”謝景州說道。
自打謝於歸跟厲王定親之後,厲王對謝家的事情也格外上心,不僅時常過來跟謝太傅走動談論朝事品茗下棋,就連謝家其他人也多有照拂。
餘氏快要生產,厲王就特地請了汪鑫陽過來,每隔幾日便替餘氏把一次脈。
餘氏肚子裡這胎懷相很好,人也康健,隻是越到要生產前餘氏便越緊張起來,夜裡總是難以安寢,連帶著謝景州晚上也睡不太安穩。
謝景州眼下有些青黑,朝著謝於歸說道:
“汪太醫說你大嫂這是生產前太過緊張所致,又不能給她多喝湯藥,隻能借著你給的寧神香才能睡得安穩些。”
“你那香料氣味不大,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外頭的香料我不敢給你大嫂用,所以才來找你討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