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恕總算是開了口,謝於歸難得能聽他回應,心情大好,“沒事,你不用嫌麻煩我。”
韓恕說道:“我是嫌沒地方放。”
謝於歸:“……”
好吧。
他是大爺,他說了算。
謝於歸也不爭著說要再去找書的事情,隻湊在他跟前說道:“你吃飯了嗎?我瞧著你這好像還沒生火,就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我跟你說,我最近手藝有長進了,你要不要嘗嘗看,是你最喜歡的蝴蝶酥,雖然做的沒謝家廚房做的好,可也還是能入得了眼的。”
她湊的太近,傾身靠在他身旁時,韓恕鼻間全是她身上淺香。
“不吃。”
韓恕伸手擋了下,側身就避了開來,“出去!”
謝於歸早就被韓恕冷臉慣了,這詞兒少說也聽了百八十次。
她麵不改色的退後了一些,直接掀開食盒就朝著韓恕身前一推,
“好,我出去,隻不過這蝴蝶酥真的挺難做的,你就算惱我也彆跟吃的過不去,看在我親手做的份上,你就賞臉吃一口,就一口,你吃了我立刻就走。”
韓恕皺眉剛想說不吃,眼角餘光卻忍不住朝著食盒裡一掃,隨即臉色就黑了。
“你做的?”
謝於歸見他有鬆口的架勢,連忙點頭:“我做的!”
“蝴蝶酥?”
韓恕嗤笑一聲,“謝於歸,你家蝴蝶酥長這樣?”
謝於歸愣了下,連忙探頭就朝著籃子裡看去,誰知道原本被她放進去的那盤子蝴蝶酥沒了蹤影,躺在食盒裡的盤子上全是沾著果乾兒的玉蘭方糕。
她一臉懵逼:“蝴蝶酥呢?!”
“嗬!”
眼看著韓恕又生氣了,謝於歸連忙就朝著他急聲道:“你彆生氣啊,我真給你做了,可是灶房都差點被燒了也沒做出來個像樣的。”
“這陵昌城裡賣點心的本來就少,我可是跑遍了才買了回來,可是不知道怎麼就拿錯了,我真給你買了蝴蝶酥了,不信我再去給你買……”
砰!
桌上食盒被掀翻之後,謝於歸險些被打到。
見她怔愣的樣子,韓恕放在桌上的手一緊,卻強硬道:“不願做就彆做,彆拿著這些來糊弄我。”
“我沒糊弄……”
“出去!”
韓恕冷喝了一聲,見謝於歸不動,他起身直接拽著她胳膊就將人拉到了門外,然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等回了屋中連窗戶都關上。
謝於歸:“……”
完了,又生氣了。
“韓恕,我真的自己做了,隻是怎麼都做不好,我聽季三說你胃口不好才去買的,我沒糊弄你。”
裡頭沒聲音。
謝於歸敲了敲門:“韓恕?”
房門緊閉,裡頭的人半點聲音沒有,謝於歸憋著氣想要索性把門撞開將人壓著問他到底要怎麼才肯原諒她算了,可是伸了伸手還是收了回來。
算了,萬一真給惹毛了怎麼辦?
謝於歸深吸口氣,隔著門說道:“你彆生氣了,我這就回去做,下次我肯定給你帶蝴蝶酥來。”
裡頭像是有人摔東西。
她等了等沒見回應,而且看樣子這家夥今天是不打算理她了,她悻悻然的說道,“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你彆摔東西了,小心回頭又傷了自己手。”
她轉身時朝後道,“我真走了啊。”
裡頭沒聲。
謝於歸歎氣,她從正門出去之後,繞回隔壁時才感覺到腳疼,扯開襪子一看,腳踝都腫了起來,她一瘸一拐的進了屋中,阿來就連忙出來扶她。
謝於歸道:“我的蝴蝶酥呢?”
阿來說道:“哥哥說蝴蝶酥不好吃,玉蘭糕好吃。”
謝於歸:“花吉來了?”
她扭頭就見到桌上放著的被啃了幾口的蝴蝶酥,再想想阿來剛才的話,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蝴蝶酥被誰給換了,她氣得罵了句小王八蛋,抬眼就道:“你哥在哪兒?”
看她不打死他!
阿來說道:“走了。”
謝於歸:“去哪兒了?”
“不知道。”阿來搖搖頭,隻將一封信給她,“哥哥給小姐的。”
謝於歸氣呼呼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打開信時就瞧見裡頭花吉的字跡。
那小王八蛋原本是過來探望他們的,也是想要問問他們什麼時候回定川,可來了從阿來的話裡套出她還沒將人追回來,知道她不打算回去,使了壞之後早就腳底抹油溜了。
留下的,就隻有一堆從定川帶過來的政務。
謝於歸捏著信紙氣的又罵了幾句,想起生氣的韓恕就深深歎氣,他性子越來越彆扭了,這一生氣也不知道要幾天才能哄回來。
“阿來,去廚房!”
謝於歸磨了磨牙,她就不信了,她做不出蝴蝶酥!!
……
隔壁院中,季三通見那頭人走了才出來,一進屋中就看到撒在地上的點心。
“王爺,您跟長公主動手了?”
韓恕冷冷瞟了他一眼,季三通一邊蹲著撿著點心,一邊說道,“這君子動口不動手,長公主就算再不好她也是個女兒家,您可不能真朝著她動手,她那樣子都受不住你一下的。”
“閉嘴!”
韓恕沒好氣,“我沒打她!”
季三通聞言鬆了口氣,他看著這滿地狼藉的,還以為真動了手了,沒動手就好,要不然阿來那丫頭非得跟他拚命不可。
季三通將點心撿起來,又將碎掉的盤子掃乾淨後,瞧著韓恕坐在那像是在生悶氣,他忍不住說道:“王爺,長公主又怎麼惹您生氣了?我瞧著她不是來給你送吃的了嗎?”
“昨兒個她還特意跟我打聽,知道您胃口不好,今天就送了吃的過來,她還是挺在意你的。”
韓恕悶不吭聲,在意不在意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她總是騙他,他根本就不在意這東西是誰做的,卻是氣她吊兒郎當的讓他根本感覺不到她的真心。
她每天都笑嘻嘻的,哪怕死皮賴臉纏著他時,也從來都不會委屈了她自己,該吃吃,該喝喝,該與人談笑說話言笑晏晏,就好像……他隻是順帶的那一個。
韓恕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反正就是覺得那口氣咽不下去。
季三通見他悶著臉的樣子,在旁道:“您真打算就這麼晾著長公主啊?”
韓恕沒說話。
季三通道:“您留在陵昌不就是為著長公主嗎,這都三個月了。”
“她好歹是長公主,金尊玉貴的,當年多肆意的人啊,什麼時候委曲求全的主動跟人求和過,而且她為著討好您連顏麵都不顧了,您要是再晾著她,萬一她扭頭走了…”
“走了就走了,我稀罕?”韓恕說道。
是是是,您不稀罕,您要是不稀罕您倒是彆嘴上嫌棄人家,可身上還戴著人家送的東西啊。
要真不稀罕,您倒是彆留在陵昌等著人來找你,每次人上門的時候將人攆出去了,下次來時還敞著房門兒。
放條狗在院子裡,逮誰咬誰,再不然給牆上插些暗箭,進來就給紮的頭破血流的,看誰還敢再翻牆!
季三通跟著韓恕也好些年了,哪能看不出來他對謝於歸的縱容。
明明心裡惦記著人家來,卻還總板著臉裝冷漠非得讓人纏著哄著,這麼傲嬌乾什麼,反正都還在意著,被哄幾次順著下去得了,早早摟著媳婦鑽被窩不好嗎?
王爺跟長公主鬨騰,連帶著讓他想要討好阿來都不成,累的他也抱不著媳婦兒。
季三通索性說道:“那您這是真不打算原諒長公主了?”
韓恕強撐沒吭聲。
季三通道:“那您要是真不想搭理她,咱們乾脆就照著您先前說的繼續朝北走吧,這陵昌咱們也待了半年了,周圍沒一點兒有意思的。”
“您既然這麼煩悶長公主糾纏,那就索性離開,等走了之後她尋不見您自然也就回去了,這感情的事兒嘛,也不是什麼了不得了。”
“眼下瞧著情深,可過上個三年、五年的,她也就忘了您,到時候也沒人來纏著您了……”
“閉嘴!”
韓恕眼裡像是飄著刀子,羞惱道,“滾出去!”
季三通轉身就滾,等到了門外之後突然探頭,“王爺,你考慮考慮啊,要走的話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準備車馬,順帶跟阿來道個彆。”
“這冰天雪地的,大雪紛飛,咱們出城繞上一圈保準沒人知道咱們去哪兒了。”
“您放心,我一定不告訴長公主咱們的去向,免得她不死心再來糾纏王……”
砰!
那“王爺”二字還沒說話,一個硯台直接就朝著門邊上砸了過來。
季三通連忙閃身就躲,那硯台擦著他耳朵邊砸在了身後的梁柱上,然後落在雪地裡。
季三通瞧著那“死無全屍”的硯台拍了拍胸口。
真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