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被嚇得魂都飛了,整個人僵住一動不動。
江問源雖然也受到驚嚇,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連忙舉起望遠鏡朝空中花園的位置看去。
空中花園裡站著一具無頭屍體,無頭屍體的右手握著一把滴血的砍刀,那應該就是砍下腦袋的凶器。失去腦袋之後,軀乾部分沒有立刻失去活性,無頭屍體的右手把砍刀隨意地扔掉,整條手臂舒展伸直,高高朝天空的方向舉起。右手掌心朝下,手腕旋轉,仿佛是掌心的那張臉在俯瞰夢幻世界的風景。
路遠終於回過神的時候,無頭屍體已經欣賞完夢幻世界的風景,蹣跚地走回城堡中。
江問源抹掉臉上的血,在人頭的旁邊蹲下,用紙巾擦掉人臉上厚厚的血漿,“路遠,你看他腦袋上的傷口和瘀痕,基本都集中在右半邊。而且看這些傷口的痕跡,有些是舊傷,在前幾天就已經形成了。”
人頭還很新鮮,鮮血從脖子的切口滴答流出,肌肉群沒有完全失去活性,在江問源擦拭血汙時,它的眼皮還跳了幾下,路遠覺得自己的整個胃都在翻湧,他雙手捂住口鼻,忍住逃跑的衝動,在江問源的身邊蹲下來,觀察人頭上的傷勢。
正如江問源所說,人頭的左半邊隻有一處粉碎性骨折的傷口,應該是從空中花園摔下來的時候造成的,其他的傷都集中在右側。這些傷勢表明,人頭的主人在最近幾日連續遭到虐打,虐打他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右手。
江問源站起身,在附近找了塊防水布,蓋在人頭上,雙手合十願他安息。
“走吧,我們到城堡裡看看他的身體。”
路遠尷尬地看著江問源,比手語:我腿軟,站不起來,能不能拉我一把。
江問源搭把手把路遠拉起來,“我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整個人僵在當場,一動不動,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等我的意識恢複過來,人已經躺在床上了。和你比起來,我的表現差得多了。所以你也沒必要自卑,以後慢慢就會習慣的。”
路遠:謝謝你的安慰,不過我總覺得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達到你的程度。
江問源搖搖頭,“你太看得起我了。其實我剛才觀察人頭的時候,心裡也挺害怕的。就是因為覺得害怕,不想二次觀察、或者把它帶到城堡裡和它的身體放在一起,我才要儘最大的努力做到一步到位。”
路遠: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兩人說著話,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響起,裝飾成貝殼的電梯門向兩側打開。
江問源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他被收走的代價是嗅覺,電梯裡滿是血跡,在地麵的一攤血上,散落著一些骨頭和碎肉,似乎是脖子的部位。
路遠沒忍住乾嘔了幾聲,江問源探進電梯,看清電梯樓層上的血跡,立刻退出來:“八樓的按鈕上沾有血,八樓是自助餐廳。”
在這部電梯旁邊還有另一部海星電梯,但江問源和路遠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走樓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具身體蹲守在電梯門口準備給他們來個開門殺。
江問源和路遠從衛生間找到兩把掃把防身,走樓梯來到八樓。
江問源走在前麵,他貼著牆站在樓梯口,江問源的隨身包裡放著不少科普貼建議的道具,他拿出一麵巴掌大的化妝鏡,觀察自助餐廳裡的情況。
自助餐廳裝修成宮廷舞會的風格,占地麵積很大,化妝鏡的視角有限,江問源沒有找到無頭軀體的身影,但取食區的糕點盤有動過的痕跡,桌布上也沾有些許血跡。自助餐廳裡靜悄悄的,仔細辨認的話,能聽到碗碟碰撞的輕響,似乎有人在自助餐廳裡用餐。
如果用餐的人是城堡裡的其他人,那他也太淡定了,一具還有行動力的無頭屍體突然出現在自助餐廳,他還有心情繼續吃東西。排除掉這種不合常理的可能,在用餐的也可能就是那具無頭屍體。可那具無頭屍體連頭都沒了,拿什麼來進食?
“我們去自助餐廳看看吧。”江問源說道,“我體力還行,你看起來也挺結實的,我們兩個對上一具失血過多的無頭軀體,就算打不過,也能跑得掉吧。”
路遠臉色慘白慘白的,最後還是咬咬牙答應下來。
江問源貓著腰倒舉掃把走出樓梯間,路遠舉著掃把緊跟其後。兩人來到自助餐廳,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映入眼簾——
那具無頭屍體,坐在一張擺滿食物的餐桌前,小股的鮮血還不停地往斷頭處湧出,把身上的衣服徹底染成血衣,它的右手舉到本該屬於腦袋的位置,左手反複地抓取桌上的食物,往右手掌心裡塞。那些食物被擠壓變形,從雙手的縫隙掉出來。在江問源和路遠進來之前,它已經在自助餐廳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桌麵和地上布滿食物的殘渣碎屑。
路遠手中的掃把脫手掉下來,他手抖得手語都出現語誤,但意思好歹傳達到了:它是在進食嗎?因為失血過多,所以要用食物來補充能量?你覺不覺得……右手上的那張笑臉,好像把它當成這具身體的腦袋了。
無頭屍體失去腦袋後,聽力卻詭異地保留了下來,但它根本不關心兩個不速之客,隻想把麵前的大餐吃進肚子,它對左手的零效率很不滿意,乾脆放棄抓取食物的方法,把左手撐在桌麵,上身伏低,右手埋進食物堆裡,想要從中攝取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