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人當中, 先進入房間的是江問源和李娜, 房間默認二人為房間的主人,給他們準備了適合的衣服。蔣戰和呂英奇的衣服隻能去彆的空房間找。
“現在天已經完全亮起來, 在沒有摸清楚情況之前, 我們還是先不要冒險行動比較好。呂英奇和我身量差不多, 拿我的衣服湊合一下就可以了。至於蔣戰……”江問源翻了翻自己的衣櫃, 找出最寬的一件純黑色T恤, 對著高出他一大截的蔣戰比對肩寬,“唔,男人嘛, 忍一天不換衣服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蔣戰不樂意地說道:“怎麼沒有問題了, 我有潔癖,無法忍受不洗澡不換衣服就睡覺。去空房間取一下衣服又沒多少步路,我和呂英奇去去就回。”說著, 他握住輪椅的椅背扶手,也不給呂英奇反對的機會,直接推著他離開房間。
江問源看著重重合上、還在振動的門,若有所思, 他們在森林裡徒步一個多小時, 所有人的鞋子都沾滿泥土,蔣戰對鞋子適應良好, 卻在衣著上有潔癖, 也是挺獨特的。不過江問源想到左知言和易輕舟, 就對蔣戰這點小毛病釋然了。
蔣戰和呂英奇離開後, 李娜終於有了和江問源獨處的時間,她連忙把江問源身上的熒光告訴他,她有些犯愁,“你身上的熒光很淡,我仔細觀察了很久,才區分出來有一部分熒光是直接依附在你身上的,還有一部分熒光是浮遊狀態,一直縈繞在你周圍。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這些熒光。”
江問源自身並未察覺身上的熒光,花仙子在他頭頂盤旋那麼久,卻隻取走他一根小指的身體機能作為代價,當時他就覺得有蹊蹺,現在花仙子的熒光粉被帶入遊戲中,個中緣由,似乎並不簡單。不過江問源並沒有和李娜一樣愁眉苦臉,“等會我就去洗洗看,如果洗不掉,再找找看有沒有彆的辦法去掉熒光。”
李娜偷瞄了好幾眼江問源的表情,確定他的鎮定不是勉強裝出來的,提到嗓子眼的心臟終於安心放回肚子,也有心情問起彆的問題來,“陳哥,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要答應蔣戰和我們組隊嗎?”
“我們準備進嗒埠村的時候,他和我們打了個暗語,他問你,你想成為第二個失蹤的玩家嗎。”江問源對李娜解釋道,“剛才在森林裡,你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的熒光,沒有注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位於隊伍前進方向左邊最邊緣的一個男玩家,剛開始他用手機電筒來照明探路,徒步一段時間後,他開始不適地揉眼睛,他揉了大概有兩三分鐘,然後……”
江問源忽然把話停下,李娜連忙追問:“然後呢,那人到底怎麼樣了?”
江問源走到朝向森林的窗戶,隔著窗戶的玻璃朝森林裡張望,“我好像在森林裡看到一個黑影,現在找不著了。”
李娜心裡大驚,臉色也煞白煞白的,“什麼黑影,總不會是嗒埠村的村民吧!”
“就外形而言,和全身裹著黑紗的村民是有點像,不過我並不確定。”江問源從窗戶邊離開,淡定地說道,“我們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吧。”
李娜:“……!!”嗒埠村的村民現在都休息了,哪裡還會出現在森林裡,那個黑影肯定是怪物啊,怪物!這就是高手玩家和新手玩家的區彆嗎,江問源怎麼能那麼淡定!
江問源繼續說下去,“那個人揉眼睛,越揉越用力,可能是眼睛太過難受,他就把手機給扔了。扔掉手機後,他眼睛不舒服的狀態終於得到緩解,他慢慢從隊伍的中段落後到隊伍的末尾。剛才領餐的時候,我注意觀察了一下他,外表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和一個遊客同住在二樓。”
“原來你和蔣戰打的暗語是指這個啊,我還以為是真的有人失蹤了呢。”李娜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你們說的這個人一定有問題。我們這個年代的人,手機就是我們的分.身,誰會把手機扔掉。我就算是在難受,手機掉在地上也要撿回來!”
李娜正說著,有人敲響他們的房門,蔣戰的聲音透過門板,“我們回來了。”
李娜離門比較近,她湊到門板的簡陋貓眼看了看門外,確認外麵的確是蔣戰,而不是模仿蔣戰聲音的怪物後,才給人開了門。結果李娜一開門,就被雙眼通紅的呂英奇嚇了一跳,她趕緊把兩人迎進屋,把門重重關上,“你們在外麵遇到危險了?”
呂英奇坐在輪椅裡,懷裡還抱著幾套衣服,他抹抹濕潤的眼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們沒遇到危險,我就是想到我的腿可能永遠都不能恢複知覺,再也無法走路,所以有點難過。”
李娜默默轉頭看向蔣戰。
蔣戰帶回來的除了他自己的衣服以外,還有兩床鋪蓋,他十分光棍,“呂英奇問我,他的腳能不能恢複。我說有50%的概率能恢複,我的答案有錯麼?”
李娜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的答案是沒有錯,但是能不能彆省略內容。隻要能活著通關遊戲,就可以取回自己的身體機能。要是不幸死在遊戲裡,人都死了,誰還管能不能拿回身體機能啊!”
李娜真的就很氣,蔣戰在進村時就嚇唬了她一波,現在又嚇唬呂英奇,怎麼不見他去嚇唬江問源,淨挑軟柿子捏實在是太過分了!再想想搞事精易輕舟和鬼畜抖S左知言,李娜真的覺得頭都大了,為啥她總是能遇到有怪癖的高手玩家,像江問源這種脾氣好能力強的高手不能多來幾個?
江問源的內心活動沒有李娜這麼跳脫,他隻是稍微琢磨了一下“50%的概率”這個詞,也不知道,蔣戰是知道死亡玩家的身體機能會成為玩偶重量的一部分;還是說和李娜一樣,認為玩家隻要死亡,討論恢不恢複身體機能已經沒有意義。
四人打理乾淨個人衛生,圍著小桌討論起床鋪的分配來。
呂英奇首先舉手發表意見,“陳哥在森林裡救了我,蔣哥還手把手地幫我打理個人衛生,我沒彆的可報答你們,占一張地鋪還是可以的。”
江問源搖搖頭,“這裡離森林近,地板濕氣很重,遊戲期限是十二天,如果一直睡地鋪可能會風濕骨痛。我們四個人輪流睡地板吧。”
蔣戰並不是很同意江問源的安排,“還是抽簽吧,誰知道我們能在這個遊戲裡活多久,可能沒輪到睡床鋪,就死在遊戲裡呢。抽簽最公平。”
沒等江問源回應,李娜就附和道:“我也同意抽簽!我這裡有紙條,我來準備抽簽條。”她從小到大抽獎經常中獎,現在還中了圓桌遊戲這個該死的大獎。抽簽,李娜從來沒怕過,她一定要用她體內的抽獎之力詛咒蔣戰天天睡地鋪!
蔣戰和李娜兩票讚同,呂英奇一票棄票,江問源投反對票都沒有用。江問源頭疼地揉揉眉心,“那就一次性把未來十二天的床鋪安排都抽好,轉天開始調查嗒埠村的情況,我們肯定會忙到半死,沒時間每天睡前陪你們玩一把抽簽。”
李娜準備好兩床兩地一共四張紙條,折好放進不透明的袋子裡。
江問源從小就看著陳眠以驚人的運氣抽到各種大獎,他自己卻連再來一根這種小獎都沒有抽到過,說實話他都有點做好天天打地鋪的心理準備了。“你們三個先抽,剩下那張給我就行。”
李娜、蔣戰和呂英奇互有先後抽出簽紙。
十二輪下來,李娜拿著記錄抽簽結果的紙張,雙眼的視線幾乎要把紙張給戳穿了。十二輪抽簽,每一輪抽簽剩在袋子裡的一定是個床字,江問源運氣逆天地連拿十二天睡床的權利,其他三人就比較平均,抽簽出來的結果就像是三個人輪著睡另一張空床。
李娜都忘了她抽簽的目的,驚奇地說道:“陳哥,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江問源對這樣的結果也有點意外,不過和生死難測的圓桌遊戲相比,這莫名其妙的運氣也就沒那麼值得驚訝了。江問源把抽簽的結果貼在門背上,和蔣戰一起把呂英奇從村長家帶回來的黑紗掛到窗戶上當窗簾,便各自去到自己的床位。
第一天獲得床位的人是李娜,考慮到要輪換睡床的還有呂英奇這個腿腳不方便的人,江問源很自覺地爬到上鋪。
江問源四人在大白天睡覺,其他玩家卻不然,按照他們的思維慣式,遊戲世界的夜晚更危險,趁白天去森林裡探路,好好看一下晚上如同群魔亂舞的森林是個什麼模樣。
至於為什麼江問源沒有去勸其他玩家白天不要出門,那是因為支持白天比夜晚危險的證據並不多,說服力不夠強,而且等他們收集到一定的情報後,也會在白天出去查探情況,到時候有理都說不清。
房間的隔音還算好,外麵的說話聲基本聽不見,但關門的重響和樓上的腳步聲還是會有一定影響。江問源四人從早上十點斷斷續續睡到下午六點,真正睡著的時間最多六個小時。他們把床鋪收拾好,拆下黑紗窗簾,門外剛好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