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致命圓桌 笑青橙 8806 字 7個月前

賈棋手走出第一步棋後, 神態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被痛失一雙女兒的悲傷壓垮的脊背也挺直起來,他端正地坐在武士鎧甲對麵,如臨大敵的態度就像是在世界大賽上遇到實力恐怖的對手。賈棋手忘掉了江問源幾人的存在, 也暫時遺忘了女兒們的死, 一心沉迷進棋局中, 和自動國際象棋機在64個黑白相間的格子組成的棋盤上廝殺起來。

江問源隻是知道國際象棋的規則, 對其並沒有太深的研究, 他沒有過多地關注棋局,而是重新把視線放在那具武士鎧甲的麵具上, 麵具看起來還是那麼猙獰可怖, 但與其對視時的焦躁感卻消失不見, 就像是武士鎧甲的注意力轉移到彆的地方去了。

賈棋手和自動國際象棋機的對決一時半刻都不會結束,江問源對其他三人說道:“用餐區是自助形式供餐, 我們去蹭一頓午餐應該問題不大。”

走到取餐的食桌前, 江問源把一個空碟子遞給陳眠, “我們吃點什麼好呢?”

陳眠捧著碟子,“我總覺得身上還殘留有掏廚餘的味道,現在渾身難受, 有點吃不下東西。我想把吃的打包回去, 把身上的味道洗乾淨之後再吃。晚餐我們再一起吃吧。”

江問源平靜地看著陳眠, 也不說話。

陳眠被江問源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

“我們是圓桌遊戲的玩家, 在這個朝不保夕的世界裡求生, 誰都不知道我們會在什麼時間因為何事死去。你說晚餐再一起吃,可是誰又能保證我們都能活到下一餐呢。我隻是想珍惜我們能相處的每一段時光而已。”江問源雖然這麼說,卻沒有多做強求,他朝陳眠伸出手,“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把碟子還給我吧。”

陳眠把碟子塞回江問源手中,頓了頓才說道:“你順便幫我把我那份食物也取了,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很快就回來。”

江問源去取食物時,陳顏也放下打包的保鮮袋,去拿了個碟子。走在她身邊的秦啟月問道:“你不打包了嗎?”

陳顏扯起嘴角對秦啟月露出一個有點敷衍的笑容,“對江帥大佬的話有感而發而已,誰能保證我不會死在回去彆墅側屋的路上,做個飽死鬼總比餓死鬼要好吧。”

秦啟月轉念一想,陳顏的話似乎還挺有道理?他也放下保鮮袋,去拿空碟子,“陳顏,你等等我。”

取餐的時候,陳顏和江問源都十分親切地給秦啟月提出建議,不論喜歡的口味如何,最好是取一些熱量高易消化的食物,這樣就算是因為遊戲影響而吃不下太多食物,也能儘最大程度攝取熱量,保存體力。

等陳眠從洗手間回來時,江問源三人已經取好食物等著他了,“你們這是……”

江問源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陳眠有些蒼白的臉、濕潤的雙唇、稍微被水打濕的衣襟一一劃過,陳眠這是剛吐過吧。江問源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陳眠說道:“他們說今天熱菜的菜色很不錯,所以就改變注意,打算和我們一起吃飯。”

四人畢竟剛剛經曆過恐怖的廚餘桶,菜肴在再美味,他們也無心享用,囫圇吞棗地用最快的速度把午飯吃完。當他們重新回到餐廳中央的棋台時,賈棋手和自動國際象棋機的對局已經接近終盤。

賈棋手的應敵狀態並不輕鬆,他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顫抖著手下了最後一步棋,當他鬆開那顆雕工精致的瑩白戰車,黑棋的國王便徹底被他逼上死路。賈棋手的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將軍!我贏了!”

自動國際象棋機發出投降的訊息時,賈棋手像對待珍寶那樣溫柔地撫摸著棋盤,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我能感覺到,它的實力更勝修好之前。隻要我堅持每天和自動國際象棋機對局,我的棋力一定能變得更強。父親終其一生都未能登頂,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就能實現父親的遺願,成為世界排名第一的國際象棋棋手!”

江問源打斷賈棋手的自我沉醉,“賈棋手,您能繼續提高棋力,為國家爭取更多光榮,我們都很為您高興。但是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查清兩位小姐遇害的真相!”

賈棋手被江問源的當頭一棒打醒,他神色惶惶地扶著棋桌站起來,“是啊……悅棋和愛棋都不在了……為什麼我還沉迷在棋局中……這也是她們的媽媽離開我的原因吧。我總是把所有心思放在國際象棋上,經常忽略對她們母女三人的關心。”

對於一位頂尖棋手來說,麵對任何絕境都要保持冷靜的心態,是一門必修課。賈棋手在心境上的修行有為,很快就把心態調整過來,“我要去看看我的妻子,她雖然不是悅棋和愛棋的生母,但她成為賈家的一份子也有六年時間,現在悅棋和愛棋死了,她肯定也很難過。我要去陪伴她,就先失陪了。”

“賈棋手,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江問源喊住賈棋手。

賈棋手把吃棋放回棋盤上,並沒有整棋,“請儘量簡短說明你的問題。”

江問源看著自動國際象棋機識彆到錯位的棋子,把棋盤上散亂的棋子一顆接一顆歸位到原始位置,“這台自動國際象棋機是誰修好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動國際象棋機,它整棋完畢後,蒸汽機的三檔開關自動跳閘停止工作。一度廢棄多年的機器,現在已經可以完全恢複。據賈棋手完成對局後的證言,這台自動國際象棋機的棋力修好之後也變得更強了。

把古董級的機器奇跡般修好的人,到底是誰?

賈棋手沉默了一陣,“這是我前妻請來的師傅修好的,說她無法陪伴在女兒身邊,這是她送給女兒們的禮物和補償。那兩位師傅,據說是當年為父親製造出自動國際象棋機的科學家的後人。”

江問源追問道:“那他們現在在哪裡?”

賈棋手搖搖頭,“如果你們要懷疑他們是凶手,我覺得沒有必要。在悅棋和愛棋失蹤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彆墅下山去了。”

賈棋手沒有再給江問源提問的機會,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自動國際象棋機,去尋找他的妻子了。江問源四人看著棋盤上的棋子,秦啟月不斷揉按手腕處的內關穴緩解嘔吐的欲望,“這些新棋子,怎麼看都像是用骨頭做出來的。”

秦啟月雖然沒有直言是什麼骨頭,其他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悅棋和愛棋這對雙胞胎姐妹的骨頭真的成為了棋盤上的棋子,那麼和這台自動國際象棋機相關的人,就會變得非常可疑。

“我們去和賈棋手招待的客人聊一聊吧,這台機器,我們暫時不要動它。”江問源嚴肅地對其他三人說道,由於不太放心,他再次強調一遍,“如果你們沒有自信贏過世界排名第十六的賈棋手,那就不要碰這些棋子。貿然觸碰棋子,你們有可能會像賈棋手那樣被拉入棋局。要是棋局輸了,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在江問源的說話的時候,他們的視線默默落到武士鎧甲手中的武士刀,隻要想象一下武士刀出鞘的畫麵,他們就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他們四人在餐廳裡和賈棋手的客人搭話時,一直都沒有觸碰過棋台的任何東西,而且他們也善意地提醒那些想要觸碰棋台的玩家,有些玩家聽從了他們的建議,有些則嗤之以鼻,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那些擺弄棋台,拿起棋子的玩家,並沒有像江問源他們想象的那樣被強行拉入棋局。甚至有個膽子極大的玩家,直接把其中一枚士兵白棋給拿走了。

晚餐時間,江問源幾人暫時結束第一天的情報收集工作,從彆墅主屋回到他們住宿的東麵彆墅側屋。那個拿走棋子的玩家坐在餐桌上,他麵色紅潤、聲音洪亮,正在對餐桌的其他玩家安利國際象棋,“我告訴你們,國際象棋不僅重視競技性,還兼具藝術和科學,它是全世界人民幾千年的智慧結晶!隻要你們願意去接觸、去了解國際象棋,你們一定也會為國際象棋的魅力所折服。”

從江問源幾人的角度來看,那個玩家完全就是在尬吹,他們聽下來內心完全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可是飯桌上那些玩家和江問源他們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其中一個女玩家拿著手中那枚士兵骨棋,向往地說道:“狼哥,我今年二十九了,你說我從現在開始學國際象棋,還來得及嗎?”

狼哥朗聲大笑,“怎麼來不及,隻要心中對國際象棋有愛,什麼時候學都不晚!”

其他幾個摸過士兵骨棋的玩家也跟著一起笑起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

狀態正常的玩家都默默帶著食物離開了,江問源四人也不欲久留,帶上晚餐就回他們的房間。今天下午他們在餐廳裡活動時,因為人多且集中,他們四個人便全部分頭行動,儘最大可能了解賈棋手和那台自動國際象棋機的相關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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