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郝在雪地上打過輪兒, 眼睛一直盯著摟著寶綻進屋的匡正, 門關上,他收回目光開出去, 開了七八米又踩下刹車,慢慢倒回來。(..)
他跟寶綻差不多大, 平時叫他寶哥,說實話, 他寶哥對他不錯, 天冷會叫他進屋等,臨走又會塞一些小點心給他, 那種很貴的水果,一盒隻有三四個,他也記著給他留一份,是個暖心的人。
寶綻和匡正住在一起,小郝也懷疑過, 但他們沒什麼親密舉動, 看起來都是正派人, 隻是剛剛匡正那樣子,小郝多了個心眼,如果寶綻是清醒的, 人家哥倆願意怎麼玩和他沒關係,可萬一不是呢?
小郝是匡正雇的司機,誰是老板他分得很清楚,但賺錢不能昧良心, 何況是對他不錯的人。他關掉大燈,打算在外頭等一等,萬一一會兒寶綻跑出來,大冷天的,他也能有個著落,要是沒事更好,自己十二點前回家睡覺。
匡正不知道他的小司機在外頭暗搓搓想了這麼多,關上門,家裡的燈亮起,他全身心都在寶綻身上,撩起他的額發,輕撫他的眉峰,還有嘴唇,看了又看,低下頭,離著隻有幾公分,到底沒有碰。
剛才在車上,情不自禁,親幾口沒什麼,現在到了家,酒精作祟,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他告訴自己要克製。
“唔……”寶綻等了好久,什麼也沒等到,借著酒勁兒癡癡纏纏,非往他懷裡鑽,“哥,抱……”
“這不是抱著嘛,”匡正一副寵溺的口氣,扒膏藥似的扒他,給他脫大衣,“都多大人了,還膩歪。”
“唔嗯……”寶綻仗著喝了酒,什麼都敢說,“我要……哥……”
他要什麼,沒有說清,正因為沒說清,匡正的心才突突跳:“來,鬆手,”他焦躁地拽他,“去洗洗,睡覺。”
“我不……”寶綻跟他對著乾,哪兒也不去,就是抱著他。
匡正心裡像藏著一隻貓,忍著不碰花瓶,架不住花瓶自己往他跟前湊,說不清是嚇唬還是挑逗,他半真半假地說:“再不聽話,我親你了啊。”
寶綻立刻不動了,乖乖伏在他胸前,像是怕了,又像是等著他來親,這種不明不白、若即若離的曖昧搞得匡正腰杆發虛。
愛意和欲/望在暗流湧動,匡正從頭到腳都熬熱了,卻不得不違心地說:“聽話,寶寶,睡覺去。”
他叫他“寶寶”,不是寶兒,也不是寶綻,這樣親昵的稱呼,誰能舍得放開他,寶綻哼哼唧唧,把他纏得更緊了。
匡正歎一口氣,貼著他的耳朵說:“我親啦,真親啦?”
寶綻閉著眼,睫毛在抖,下巴微微往上揚,似乎期待著什麼。
“傻小子,”匡正揪了他鼻頭一把,忽然說,“我是個禽獸。”他是認真的,認識寶綻之前,在男女關係上,在一些寶綻看得很重的事上,他確實是個禽獸。
“你準備好馴服我這頭禽獸了嗎?”他問,像是玩笑,又像是真的。
這些話放在平時,匡正絕不會說,今天是醉了,說什麼都不要緊,說什麼都不用負責任,正因為如此,他才選擇說這些話,而不是做另一些事。
他對寶綻的愛自認為真摯,不需要、也不該靠酒精來激發,一次酒後放縱的痛快算不了什麼,這種痛快他嘗過太多,根本瞧不上,他想要的是靈肉合一,是過個三十年五十年回憶起來都被幸福漲滿的美好。
“乖乖的,去睡覺,好不好?”
慢慢的,寶綻鬆開他,垂著頭看不見表情,隻能看到襯衫領口露出來的一截皮膚,粉白色,有細膩的光澤。
匡正架著他去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伺候小孩似的給他洗臉、擤鼻子,然後把熱毛巾敷在他臉上,慢慢地揉。
靜謐的夜,安穩的懷抱,匡正忍不住說:“哥喜歡你,”隔著濕潤的毛巾,他在寶綻的嘴上輕啄了一下,稍縱即逝,“彆急,我們慢慢來。”
寶綻茫然地動了動,根本分不清這一下是手,還是嘴唇。
匡正送他回臥室,看著他把衣服換好,給他掖掖被子,帶門出來,十二點了,他關掉客廳的燈,上樓睡覺。
洗完澡躺在空蕩蕩的床上,有點睡不著,他一遍遍回味剛才和寶綻的點滴,那小子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他想要的隻是一個吻,卻沒想過這個吻對匡正來說是引線,而親吻之後的那些東西,他又給不起。
果子還沒熟,就不要摘,匡正想,摘了隻會嘗到酸澀。
這時門外有腳步聲,他撐起身,見門口黑黢黢的,有個抱著枕頭的身影:“哥,”是寶綻,他輕聲問,“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匡正愣在那兒,大半夜的,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睡到一起,容易擦槍走火。
“我……”寶綻心虛地說,“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