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年底的最後一場演出,”時闊亭解釋,“過去戲班子的行頭都裝在箱子裡,唱完這場戲就把箱子封上,所以叫封箱戲。”
“哦,”京劇真講究,匡正笑著說,“一定來。”
兩人在走廊上分手,時闊亭去洗手間,匡正繞到前廳,劇場入口處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張臉有點熟,匡正想起來,在太子湖的跑馬場見過,是g&s私銀部的。
“跟你說了沒興趣,你怎麼跟到這兒來了?”g&s那人一臉不高興。
他對麵站著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蹩腳的黑西裝,外頭罩著羽絨服,乍看像地產中介的銷售員,點頭哈腰地掏出名片:“楊經理,您給我五分鐘,我保證……”
g&s那人揚手把他的名片打飛,傲慢地說:“g&s是什麼公司,怎麼可能和你們這種小作坊合作,你有點自知之明吧。”
名片打了幾個轉,落在地上,滑到匡正腳邊,他撿起來,最普通的銅版紙,談不上字體排版,大概十塊錢一盒。
覃苦聲,苦聲染夏藝術谘詢公司,藝術經紀人。
“楊經理,給個機會嘛,”覃苦聲嬉皮笑臉還在推銷,“非常有才華的畫家,絕對是配得起g&s的大項目!”
“g&s對當代藝術品投資沒興趣,”g&s那人指著他的鼻子,“除非是在頂尖博物館辦過展的大師,否則彆再跟著我,我會報警。”
他翻起眼睛,招呼跟班走進劇場。
這是匡正第一次在如意洲見到g&s的人,應該也是聞到了這裡的錢味兒,迫不及待想擠進圈子來撈客戶。
“你好,”匡正夾著名片走上去,遞到覃苦聲麵前,“你東西掉了。”
覃苦聲的神情和剛才公關g&s時判若兩人,那是一張鬱鬱不得誌的臉,眼角眉梢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神經質,他狠狠瞪了匡正一眼,抓過名片,直接在掌心團皺。
匡正很少接觸這個性格的人,歪著頭,從懷裡掏出名片夾,彈一張給他:“萬融臻彙,也是做私銀的。”
覃苦聲的臉仍然緊繃,視線從匡正指尖的名片移到他臉上:“沒聽說過。”
這算是挑釁了,而且很直接,匡正哼笑:“你都聽說過哪些私銀?”
覃苦聲答:“g&s。”
匡正挑眉:“沒了?”
“沒了,”覃苦聲陰沉著,“我隻知道最好的。”
匡正懂了,指尖一轉,把名片收回來:“g&s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會後悔的,”他學著覃苦聲的樣子,把名片在掌心團皺,側身走進劇場,“祝你好運。”
開戲前的觀眾席燈光蒙昧,匡正說不好,有種特彆的氛圍,像老電影裡的場景,帶著褪色的柔光,遠遠的,他看見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一個人。
他走過去,那是個生麵孔,一身惹眼的好西裝,華麗的手工刺繡領帶,兩條醒目的大長腿,不知道是燈光還是什麼原因,發色和瞳色顯得極淡,像要融化在燈火裡。
“抱歉,”匡正得體地提醒,“這是我的座位。”
何勝旌抬起頭,幾近透明的眸子定在他臉上:“我第一次來,沒搞錯的話,這裡不是對號入座的。”
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匡正笑了:“確實不是對號入座,但這個位子上寫著預留。”
何勝旌不置可否,掏出手機:“你出了多少,我補給你。”
“不必了,”匡正瀟灑地脫掉大衣,“一排一號,我的座位,千金不換。”
何勝旌再次抬頭,這次眼睛裡帶上了某種鮮明的情緒,不順心,不合意,不痛快,但仍然很有教養:“抱歉,”他帥氣地笑笑,“可不可以讓給我一次?”
匡正覺得這家夥挺逗,第一次來,非要一排一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有什麼大來頭:“抱歉,”他瞥向相鄰的空位,“2號座也不錯。”
何勝旌沒辦法,隻得起身移過去,匡正滿意地坐下,剛落座,周圍的老客人立刻跟他打招呼,熱絡地聊了幾句,匡正忽然想起來:“常來聽戲的……是不是有個康總?”
“有,”馬上有人接茬,“今天沒過來。”
匡正故作驚訝:“複演第一天都不來捧場?”
“我約了,”那人說,“好像是公司碰著什麼事兒,來不了。”
“哦……”匡正點了點頭,張榮辦事果然利落。
這時鄺爺的鑼鼓點敲起來,百鳥朝鳳的守舊前緩緩踱上來一個人,一身豔麗的紅蟒,頭頂珍珠絨球,盔帽上插著一對一米多長的雉雞尾,手裡握著一把泥金扇,一雙勾魂攝魄的眼,額間擦著霞一樣的胭脂——
是寶綻。
匡正從沒見過他這樣標致的扮相,直愣愣盯著台上,心臟在胸膛裡炙熱跳動,忍不住對自己說,匡正,不怪你意亂情迷,這樣精彩明豔的人,誰見了都會愛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