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我覺得巫支祁根本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戚樂不太在意:“你聽懂了嗎?”
係統:“啊, 聽懂了啊,你不是在怨他當初為你所用, 結果現在卻違背了你的意思去為半妖張羅嗎?”
戚樂道:“聽懂就好,這句話也是對你說的。”
係統:“……”
戚樂歎氣道:“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這個道理你也懂吧?”
係統:“……”
係統囁嚅:“懂。”
戚樂便說:“雲舟上的事情我不計較了, 你總是為巫支祁去考慮我也不計較了。但任務還沒做完, 我還得努力活著。你要是再給我添一次亂……”戚樂合上了手,“我就敢失敗給你看。”
係統:“……”
係統膽戰心驚,它光知道戚樂心裡不太健康, 但不知道戚樂敢瘋的這麼厲害!
不是說好了最怕死的嘛!怎麼突然就有了玉石俱焚的心啦!
係統抖抖索索,差點就連遞煙打火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戚樂揮了揮手,對係統吩咐:“謝了,你煙居然還有庫存嗎?”
係統反應過來,對哦,它不是已經抽完了。係統苦愁,戚樂已經問:“趁著東境亂著, 一時沒人注意當浮生的下落,抓緊去將當浮生的徒弟帶回來吧。你說他就在東境附近,在哪兒?”
係統規規矩矩回答:“在東西邊的村子裡, 資料上說是孤兒, 名字叫做南淵。”
戚樂取了照羽的雲舟, 半點還的打算都沒, 驅動了雲舟便往係統說的小村落趕去。小村落距離東境不遠, 約至黃昏,戚樂便到了。她在外圍落下了雲舟,不曾驚動旁人地步過郊野,向冒著炊煙的村落走去。比起高樓廣廈渺無人氣的修仙諸門,還是這種充滿了人煙的地方讓戚樂更有活著的感覺。
戚樂順著田埂小道,一路慢悠悠地往村落走。路上也碰見個把收著農具回程的農夫,他們瞧見戚樂露在帷幔外的一頭銀發,又見她露出的指尖膚如少女,知道這不是個凡人。
這裡離東境遠了些,靠近西邊,比起魔修,更多碰見的是昆侖蜀山一脈的正道弟子,對於修者倒也沒有東境人民懼怕的那麼厲害。有位年輕、模樣周正的青年甚至大著膽子來問了她一句:“仙長,您是要進村嗎?”
戚樂溫言笑道:“是,有故人之子在此,所以特來拜訪,怕是要叨擾一兩日。”
那青年聽見戚樂這麼和風細雨的說話,一時間還差點反應不過來,他連連擺手道:“哪裡哪裡,仙長至此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這小村落靠近東境,一直都受著蜀山與昆侖的庇護,您若有需要,我們自然是要極力相助的。”
戚樂將話聽在心裡,默默在心中將此處花上黑色。距離東境如此近的地方居然有個同樣依托昆侖的修仙門派,且在當地有所威望——那若是昆侖一招對東境起意,這處可就是個於昆侖極好的駐軍之地,於東境極難撬動的敵營。
想到這裡,戚樂又覺得自己好笑。想這麼多做什麼,總歸東境已經不歸她了,她也不打算多管了。彆說這裡是臣服於昆侖,哪怕臣服於玉凰山又和她有什麼乾係?
在這村落裡麵活著的,當浮生的徒弟才和她有關係。
戚樂同那青年又說了幾句,這村落的人顯然都很尊從附近的蜀山派,戚樂未解釋自己的身份,而這些普通的民眾自然也不是敢去質疑修者的身份的。戚樂借機提出尋人,青年便領著她入村去見村長。
戚樂的銀發確實與常人不同,她一入村,整個村子便知道村子裡來了個修仙的仙長。原本生活平淡的村落,忽然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雖然不甚熱鬨、但卻也波動了起來,口耳交接的猜測著戚樂來的目的。
大人們多少顧忌著戚樂的身份,不敢妄言過了。小孩子們沒的數,有了新的話頭,聚在一起自然也就沒有顧忌的去猜。
這群孩子湊著玩球,一邊玩一邊猜:“我覺得這位女仙長是來收徒的,前兩個月不是還有仙長去金雷村尋找根骨好的徒弟來著嗎?那麼如今到我們這兒來也不奇怪。”
另一個孩子聽著覺得有道理:“是呀,我娘親也說仙長來好像是尋人的。那尋人一定就是收徒了,聽說蜀山上麵房子都是金玉壘的,吃的都是仙果瓊釀,若是被選上了——”
“還被選上呢,隔壁金雷村那麼大,每年又供那麼多錢糧,去年蜀山不是也隻收了三個嗎?我看——”這孩子原本是要潑眾人的涼水,忽而瞧見了不遠處另一名捧著碎木枝經過的男孩,嬉笑道:“哎,沒爹的!聽說仙長在收徒呢,你還不趕緊去湊個熱鬨,上次你不是還跑去金雷村了嗎?”
“如今送上門的機會,你要不要啊!”
抱著木枝的男孩就像沒聽見一樣,抬步就要走。
另一個孩子見狀接口道:“他哪裡還有臉呢,上次被金雷村直接都趕出來了,這次哪裡還有臉往上去湊啊!”
男孩依然充耳不聞。
調笑的少年被忽視,惱怒了起來,他抬手將球砸了過去,氣道:“裝什麼清高呢,真清高就不會瞞著所有人連夜跑去金雷村了,你知道你讓大家有多丟臉嗎!”
男孩被砸的一個趔趄,差點跌倒。藤球將他的身上洗的發皺的麻布上印出到黑印,他抽出一手揉了揉,不說話。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起來,都瞧著經過的他的模樣發笑。
在這個蜀山邊緣的村落名叫安平村,成為修真者都是個遠不可及的夢。蜀山名氣比不得昆侖,不能廣收天下。類似他們這樣的小門派,常常會往供奉較多的村落去選擇弟子,也算是互利互惠。距離這村落最近的、有資格送選弟子的村子便是金雷村。但金雷村自己本身也很著緊送選的資格,彆說彆村混來的、那怕是自己村裡的,都競爭的激烈。
這村子雖然算不得富足又小,但其中住著的都十分安於現狀。也從沒有人做夢家中出個修者什麼的,往常有修者路過在此歇個腳,便是這個村落可以拿出來說上十年的大事了。
就這樣的一個村落,偏就出了男孩這個一個異茬,不僅脾性古怪不與人睦,更是敢在蜀山來收徒的時候,一路偷跑去金雷村,想要混進金雷村被選中——結果呢,是被金雷村的人抓著後領丟了回來,好生嘲弄了一番他們村落,弄得村長極其無麵,甚至連村落裡從前哪位修者路過給提的“安平”二字都顯得諷刺了起來。
男孩重新停止了背。他回過頭。
雖然無父無母,但他將自己照顧的倒是很不錯,衣服上除了藤球砸出的黑痕,倒也能算整潔。手上雖然因為撿枯枝而沾了灰塵,指縫裡卻是乾淨的。如今他麵無表情,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就這麼瞧著許多比他年歲還要大的少年,不說話、也不動,反而將那些少年唬的氣怯了一步。
為首的那個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罵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找打嗎?”
男孩立刻移開了視線,但他依然說了一句:“都想著一樣的事情,隻不過我去做了,你們沒做而已。沒做的憑什麼說去努力的人是錯的。”
男孩似乎知道這樣的話會惹怒這群孩子,他飛快轉身跑了,跑著還冷聲道:“多謝你們提醒,我會去敲門!”
他這話的確把這群孩子氣得不清,少年抓著球就想再砸他,可是他跑得飛快,球也砸不到。少年們又哪是肯在這小鬼身上吃虧的人,追著就要打去他的家裡,一路孩子追追打打,竟然先碰見了村中的大人。
村中的大人瞧見了這一幫孩子,頓時眉開眼笑,說著:“大娃、三水,你們倆在的正好,跟叔叔去見人。”
為首的少年和另一名孩子聞言哎了一聲,少年還問了一句:“見誰呀。”
村中的青年笑道:“還能有誰啊,走吧,你們倆的運道到了!”
這群孩子立刻便聯想到了村中來的仙長,麵上不由露出羨慕,而那兩名被選中的孩子,更是眉飛色舞起來。
他們正要跟著那大人走,未想男孩也停下腳步聽完了,末了還問了一句:“就是他們倆,沒有彆人嗎?”
那青年聞言一驚,揮手不耐道:“管你什麼事,還不自己躲屋裡去,還想著再給全村丟次臉嗎?”
可那男孩隻是盯死了這人,問:“隻叫他們倆?”
那青年忽而理直氣壯起來:“就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