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課老師揣著試卷和答題冊, 直接去院裡教研組開會。彙報完近期教學成果和計劃安排, 忍不住和其他老師扯閒：“表演係的顧梨, 是個很優秀的學生。”
其他老師聞言，立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理論課老師第一次帶這屆的課，對班裡同學並不了解，被他們的目光看得摸不著頭腦。
他刷刷刷地從一摞答題冊翻出顧梨的，說道：“你們看，這是她的答題冊。我帶了這麼多屆學生, 從未碰見過像她這樣對演戲理解深入的學生。不僅深刻理解表現派、體驗派、方法派的精髓, 還能在前人的理論上提出自己的見解……實屬不易。”
另一位老師搖了搖頭, 歎息說：“顧梨？顧清月的妹妹？我大一帶的她，演技不怎麼樣，台詞功底也差, 聽說是最後一名考進來的。這學生外在條件很好，但天賦差了點, 說句不好聽的，爛泥扶不上牆。”
不過, 她還是對此感到好奇：“讓我看看答題冊？”
理論課老師驚歎道：“不會吧, 顧梨——爛泥扶不上牆？！”他有些懷疑人生，難道理論和實踐當真是割裂開的不成？
理論課老師在極度的不可思議中把顧梨的答題冊遞給了那名老師，卻聞一聲驚呼：“顧梨會讀研嗎？我想招她當我學生！”
他滿目嫌棄：“去去去，彆搶我班上的好苗子。”
“帶一門課就成你班上的學生啦？”
“那也輪不上你，前一秒還嫌棄人家……”
“我說你們彆誤人子弟，表演係讀什麼研, 讀研出來都多少歲了？”
“不是有一個詞叫做因材施教嗎？這個學生演技不好，但很適合做理論研究……”
羅毅簡挑了挑眉，插話進來，語氣頗有幾分意味深長：“顧梨演技不好？天賦不高？那你們消息可能不太靈通啊……”
羅毅簡在這些老師中資曆最高，最具有話語權，他們紛紛側目看來：“怎麼說？”
羅毅簡道：“今年的跨年晚會上，我會讓你們看到這位學生的天賦和實力。我敢保證，她會是這屆中第一個問鼎影壇的學生。想抱大腿的，儘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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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小測後，怨聲載宿舍。原因無他，老師出的題目太難，沒複習的無從下筆，複習了卻不熟練的，時間不夠做不完。稍微估一下分，大家普遍發現，連及格都夠嗆。
“這場考試不會真的占總分的百分之五十吧，那我期末要考九十分才能及格啊。”
“隻能祈禱老師放水了，大家都考這麼差，他不能讓全班都掛科吧。”
“你怎麼知道大家都考得差，說不定隻是我們自己菜。”
“清月，你考得怎麼樣？”
顧清月這兩天被顧梨擾亂心神，複習的時候心神不屬。考場上顧梨又坐在她右前方，答題冊一頁一頁地往後翻，手中的筆至始至終都沒有停下過，還早早交了卷，讓她更加慌亂。跟著意識流胡寫，踩著鈴聲才寫完最後一題。
但她過去成績一直位於專業前列，為了保持住人設，隻好僵硬地笑了笑：“還可以吧。”
室友羨豔地說：“清月，還是你聰明，同樣複習兩天，你就能考得好。我這腦子，唉，根本不適合讀書。”
“那你們說，顧梨真有那麼神？考前不複習，半小時就能寫完卷子？”
“就算是真的，她這樣的裝逼行為也不討喜。故意那麼早交卷，是想炫耀些什麼嗎？”
聞佳佳想起顧梨沉靜的麵容，搖了搖頭：“她不是想裝逼，隻是想節省時間。”
“什麼意思？”
聞佳佳無奈地說：“寫完了卷子不交卷，難道坐在座位上發呆？像這種簡答題比較多的考試，不像數理化，檢查出錯誤也改正不了。顧梨沒你們想象中那麼在乎麵子，如果在乎的話，我估計她不用活了。”
唐雁聽出聞佳佳話中的偏袒之意，氣不過最近顧梨的得勢——聞佳佳是她們宿舍的，如今都學會為顧梨說話了，那其他人呢？她不滿道：“聞佳佳，你竟然幫顧梨說話，你明明知道我們宿舍都不喜歡她！我倒要看看，她能考多少分——她要真能考得好，今年宿舍衛生我一個人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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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課堂上。
理論課老師再度露魔鬼的笑容：“試卷已經批完了，大家考的還是很不錯的。”
話音未落，下麵登時一片“嗬嗬、嗬嗬”……
他說道：“全班共有五個同學考了六十分以上。”
全班蔫道：“老師，您講的笑話真冷。”
“我沒講笑話，我說的是事實。”
全班：“………”
“但我要著重表揚一位同學，相信你們也都猜到了，就是顧梨同學。”
全班：“……………”
“我想象征性地給她扣幾分，但抱歉，我儘力了，她的答題冊實在太完美了。”
全班：“……………………”
“所以，我給了她全專業唯一的滿分。”
全班：“…………………………！！！”假的吧！這種難度的試卷，顧梨能拿滿分？還是在考前沒有複習的情況下？這這這老師，不會是顧梨的托兒吧= =？！要說顧梨考了八十分他們也勉強可以相信啊，滿分未免也太浮誇了，當他們心如頑石，不會受驚過度呢= =！
“顧梨的答題冊不發了，我得存好，給你們的學弟學妹們好好欣賞。有誰想看的，下課可以來找我，什麼是對演技精辟入裡的理解。”
“………………”
“顧梨，你來發一下試卷。”
“……………………”
顧梨對此並不意外，神情仍然淡淡，起身走上講台。
全班同學的視線則如同磁石一樣，緊緊地吸附在她身上。
平時很少有機會如此認真、直白地打量顧梨，這個始終處於風暴中心的女生。
雖然知道顧梨好看，但每次直視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歎，她是真的很漂亮，一種近乎驚豔的漂亮。膚白勝雪，長發烏黑，五官輪廓的每個細節，都仿佛是上天小心翼翼雕琢而成的。身姿纖瘦窈窕，卻不顯枯瘦病態，反而凹凸有致，該有的地方一樣也沒少。
而且顧梨並不是那種複製粘貼出來的漂亮，至少，她特有的清冷氣質，便是無法輕易拷貝的。最攝人心魂的，當屬她琉璃般安靜通透的眼眸，眼神掃過來的時候，能讓人呼吸凝滯，心臟都漏跳幾拍。
他們無不慨歎：原來……原來顧梨這麼好看啊。她好像不知不覺中盛放了，待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美得驚豔耀目。明明他們不久前還放話說她是沒有演技的花瓶，現在隻想一瞬不瞬地看著，怎麼看都看不夠。
顧梨抱著答題冊，走到座位旁邊的時候，會發現她手腕細白，指尖修長，指甲蓋兒的弧度修剪得精致好看，儼然是一個處於花季年齡的，純然美好的女孩子。
那一瞬間，大家自動把顧梨和那些紛亂的流言割裂開來，心中甚至升騰出悔意。為什麼要用肮臟的字眼去形容她？好像是對美好事物的玷汙和褻瀆……
顧梨走過來的時候，唐雁緊了緊拳，想起昨晚在宿舍說過的賭約，心煩意亂想要挖苦幾句，卻看見寫有她名字的卷麵上，一個鮮紅的“38”，諷刺地張揚著。
她麵色一慌，匆忙掩住。
顧清月考了五十九分，眉間深皺，煩躁地把答題冊揉成團，塞進了抽屜裡。
全專業共有六個人及格，意味著她考了第七名，中等偏上的水平。雖然經紀人從不曾要求她一定考第一第二……但，第一名是顧梨。
顧梨不是一向笨拙木訥，又能在必要時，輕而易舉地被自己牽動情緒，然後把所有事情都弄得一團糟嗎？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為什麼忽然變得聰明起來？
顧清月不甘地攢緊手指。
她顯然忘了，那隻跑在身後的笨鳥，承受著比自己重無數倍的心理負擔，享受著比自己單薄無數倍的教育資源，卻依然沒有落下太遠。
老師的聲音再度響起：“雖然這次的分數差強人意，但為了期末考試能考好，答題冊，試卷，彆扔了，訂正好交上來，我要過目。高考前老師怎麼要求，現在就怎麼做。如果態度認真，平時分酌情加分，算是給大家開小灶了。”
這意味著減少掛科風險，同學們第一次被虐還覺得感激涕零，教室裡響起歡呼聲。
顧清月看著抽屜裡皺巴巴的答題冊：“……”
顧清月一個姐妹替她不平，心想老師也不認識自己，至少臉對不上名字，便鼓起勇氣道：“老師，某些同學考得好……我想，更能說明一個問題吧！”
“什麼問題？”
“您這門課……沒什麼用啊！”
話音落下，班裡響起一陣哄笑，但笑聲明顯以往微弱不少，更像是從一個角落爆發出來的。
“某些同學，雖然精通理論，但演技……咳咳，大家都懂，對吧！”
“那……”理論課老師不怒反笑，意味深長道，“你們消息可能不太靈通啊……”
全班同學：“？？？”
“不久後你們就會知道，學好理論有多重要——好好學習吧，夯實基礎，入股不虧！”
他想到，自從顧梨學好理論，演技突飛猛進——作為任課老師，正愁無法有力地向學生說明理論學習的重要性，以後，顧梨就是現成的例子。
全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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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禍不單行，理論小測剛剛結束，羅毅簡又公布了表演訓練課期末考試的安排計劃。
期末考核按組進行，全班分為兩組，選定肖嘉洛和顧清月為組長。
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由組長選擇劇本，分配角色，指導排練。最後以組為單位進行展示，他將綜合給分。
特殊之處在於，這次得分較高的組，會獲得出演學校跨年晚會的機會。
不比其他學校，電影學院的跨年晚會往往隆重盛大，會邀請各界大咖，意義非凡。
據說今年，嘉瑞娛樂的總裁就會來。顧清月便是嘉瑞娛樂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