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⑦③(1 / 2)

蜜糖酒沒有借機補刀,而是衝上來擋了一槍,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如果對方是來自那些老鼠的臥底,他並不介意直接把她扯過來當擋箭牌,可是瘦弱的身軀撲在他身上,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子-彈穿過了她的身軀,幾乎在瞬間就解除了妹妹的行動能力,她全身的肌肉都卸去了力道,放任自己倒下去,雨點般落下的槍聲因為出現了這個意外忽然斷層,被徹底打壞的櫃子哢嚓一聲倒了下來,剛好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遮蔽點,為他們爭取了片刻的離開機會。

妹妹粗喘了幾聲,背後那一片幾乎已經麻木沒有知覺了,胸膛裡麵火燒一樣的卷著疼,好在現在意識仍然很清晰,她也顧不上現在是否強弩之末,背對著槍-擊點,用最後的力氣抓琴酒一把,“走!”

安室透趁機放了一記空-槍,擦過兩人身邊,射-進了牆壁裡。

琴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懂了意思,迅速抓著她擋在身前,以極快的速度閃身到門邊。

被子-彈擊穿失去行動力的人沒有辦法逃走,強行帶著離開隻是徒增累贅,她已經受傷,根據出血量來判斷大概傷勢不輕,如果繼續保持行進狀態,很有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休克甚至死亡。

把她留在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琴酒借著房間內的鏡子,反手往窗外回擊了一槍。

安室透閃身避開,不愧是組織裡的王牌殺手,換作是其他人早已狼狽不堪,但他現在仍有餘裕,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還能精準的判斷出狙擊的方位進行反擊。

但越是這種情況就越不能掉以輕心,他咬咬牙,最後還是閉上眼睛收手,按下了行動耳麥,“把樓梯口,電梯口都守住。”

琴酒拿著她當擋箭牌走了一段路,在看見窗口之後就把她放了下來,眼前隻有一個出口,高達十七層的公寓走廊窗戶,但是他在買這個公寓之前就已經了解過窗外有排水管,他直接選擇了這個方向。

臨走之前又將蜜糖酒關在了樓道間的保潔室裡,開槍打壞了門鎖。

樓道裡漸漸響起了倉促的腳步聲,他再也沒有回頭,一手抓住窗外的排水管從窗外迅速躍下。

妹妹換了個儘量讓血液減緩流速的姿勢,但四肢還是不知不覺變得冰冷了起來,血管裡的血液還在不斷流失當中,就像倒放的沙漏,餘下的生命也一點一點的開始倒計時了,也許等到水杯裡的水流乾淨的那一刻,一切就結束了。

琴酒把她關在這裡無非是還在懷疑她的身份,以此作為被公安發現的懲戒,不過他既然臨走之前隻是關她,而不是開-槍擊殺,就證明一切還有回寰的餘地。

但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一片靜謐的空間裡,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滴滴嗒嗒的聲音,她的視線慢慢模糊。

是因為天黑了嗎?今天未免也黑得太早了一點,如果以這種方式下線會不會有些太丟臉呢?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想要對付琴酒就必須孤注一擲。遊戲一定被調成了地獄模式吧,如果這個世界還能重來,她一定要選擇成為琴酒的上司,沒事就折騰對方,報今日之仇。

她靠在門邊的牆壁上,腦袋裡關於這個世界的遊戲記憶在迅速回溯,有點後悔自己還是把琴酒想得太好對付,他一直到離開都那樣的鎮定,一定有所倚仗。

電梯被破壞掉了,如果靠爬上去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安室透用氣-槍把繩索打到了對麵的樓上,猿猱一般敏捷地攀渡過去,她曾吐槽過他像金剛大猩猩,現在倒是希望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他的動作很快,恨不得再快一點,因為在這種時刻,流逝過去的每一秒鐘都是黃金的救援時間。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警校第一的身份,如果開出去的那一槍準頭沒有那麼好,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意外。說到底,這件事還是他太過自大,抱了不該抱的僥幸心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她突然改變主意為琴酒擋槍,但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也許是琴酒事先留下來的先手。

——他那樣謹慎的一個人,不會犯太過低級的錯誤。

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希望還能給自己一點補救的機會,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恐怕他萬死難推其咎。

他滿腦袋想的都是快點,再快一點,連呼吸都有些難以為繼,耳麥裡聽到了同伴傳來的追擊失敗的回複也沒有太過分神,他終於抵達對麵的樓層,但還是沒有放鬆下來。

居民已經被事先撤離,樓層間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味,地上的足跡有些淩亂,還有胡成一團的血跡,他順著血的痕跡一路跑到清潔室的門前。

不應該耽誤時間,現在卻仍然免不了有幾分怯意。

“齊木蓮衣!”他敲了敲門算是預告,儘力大聲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希望能夠得到回應,“聽得見嗎?”

一兩秒鐘被拉得無限漫長,他緊繃著神經集中注意力去聽裡麵的動靜,忽然看見腳下暗沉一片,就像是恐怖遊戲裡從門底下鑽進來的怪物,能夠輕鬆吞噬人的心智。

暗紅色的血線順著地板流出。

降穀零渾身都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確定了門後沒有人,對著門軸處連連開了幾槍,然後猛地把門打開,持著槍衝進去。

她靠在門邊的牆壁上,臉上身上已經被血染透,大概是用手自己摸過,所以還顯得有些狼狽,眼睛還睜著,隻是裡麵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他在原地站了一秒鐘,大腦才反應過來,緊接著采取救援行動。

“對不起。”他試圖去擋住泊泊流血的傷口,向來結實有力的手現在十分不穩地在顫抖。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的。

就算沒有抓到琴酒那又怎麼樣呢?從前他也沒有被抓到,根本沒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半刻。

是他做了錯誤的抉擇。

而現在她卻替他承擔了所有的代價。

***

“你為什麼要讓她去做那種事情?這就是你們公安自以為傲的手段嗎?拿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做誘餌?”

“這件事好像和你沒有關係,她怎麼恨我都無所謂,但你沒有那個資格。”

妹妹揉了揉眼睛,覺得渾身虛弱無力,但除此之外居然感覺還好,外麵吵吵鬨鬨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不過她的睡眠本來就不怎麼安穩。

隔著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幾個人的側影,衝矢昴和安室透兩人說了沒幾句,就被人拉開。

綠川光伸手把安室透拉到一邊,“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們兩個吵架的地點,要吵的話出去再吵,不要影響病人休息。”

他對自己的青梅竹馬也沒有好氣,“彆在這裡礙事。”

衝矢昴懶於回擊,離開去找主治醫生交流。

綠川光向來都是溫和的性格,一旦生氣比普通人要可怕得多,但這件事安室透也確實理虧,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朝粉發男人離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把目光移開。

轉而對上了病房內妹妹的眼神:“……”

安室透抿了抿唇,眼神中露出了濃濃的愧疚,不敢和她對視,於是低下頭默不作聲。

綠川光推門進去。

妹妹剛想開口打招呼:“yue——”

不行,快要吐了。

大概是體內的藥物作用,妹妹頭暈眼花了好久,但又怕他擔心,所以拚命忍住嘔吐的感覺,臉色都變得有點猙獰起來,“我——完全沒有事——可能就是有點——水土不服——”

“實在撐不下去就彆說話了,”綠川光給她端了杯水,喂到嘴邊,隨著藥一起送服下去,“你現在還在恢複期,萬幸這回沒有擊中要害……”

“那是當然。”

“你還很驕傲是嗎?”

妹妹縮了縮脖子,非常識趣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她雖然成功避開了要害,但不代表身體沒有其他地方受損,剛送到醫院的那段時間裡還因為失血過多進入了休克狀態,險些和死神擦邊而過,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進了ICU之後的事了。

之前他一直都擔心她會在他看不見的另一方就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她總讓他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就好像手中握著的風箏,兩人之間的聯係就隻有那根細絲,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你手上的傷怎麼回事?”妹妹想轉移他注意力,“前幾天看好像還沒有。”

“我收到醫院消息的時候在切菜,”綠川光語氣平平地說,“不小心劃到了手指,對不住那些吃血腥料理的客人了。”

但是比起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傷,她的狀態更加讓人擔心。一個人任性就已經足夠,zero居然奉陪一起實施這個瘋狂的計劃。

妹妹啊了一聲。

“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需要向我說對不起——需要聽到這聲道歉的人是你自己,”他的語氣有些急,“就算我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沒有這回事——”

“但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他咬緊了牙關,逼迫著自己平靜下來,“我在你心裡到底重不重要,不重要,我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擔驚受怕,感到痛苦也不重要,至少……拜托你稍微愛惜一下自己吧。”

彆讓他再在那種恐懼中輾轉度日了。

妹妹低下頭。

“我……我不是故意想讓你難受的。”

hiro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事。

可她還是讓他難過了。

隻是,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如果琴酒一直存在,你永遠沒有辦法光明正大走在陽光下,明明是為了公眾安全默默付出,差點死掉的英雄,卻要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來躲去……”

綠川光深吸了口氣:“那不重要。”

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進行說教,可繼續說下去又難免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最後隻好站起來朝門外點了點頭,示意他現在進來。

安室透本來想躲開,但是聽見了裡麵略顯激昂的交談聲,也擔心好友朝著病人發火,連忙開門進去幫忙分擔火力。

妹妹看著人高馬大的金發男人像上課做錯事又不敢麵對家長老師的小學生一樣低眉順眼地走進來,她一時覺得這樣的畫麵很難見又有趣,沒忍住笑出來,結果不小心崩到了背後的傷口,表情管理瞬間失控,呲牙咧嘴的。

安室透麵色一緊張,下意識撩開她的上衣,還好繃帶上麵沒有血跡,隻是虛驚一場。

身上的衣服早就在急救的時候被換,右邊被綁了層層繃帶,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

他在兩雙眼神的注視下默默收回了手,甚至還體貼地幫她理通了被睡皺的衣擺。剛想開口,又被她伸出的食指輕輕抵住了唇瓣。

有些話不必再說。

本來膚色黑的男人看不太出黑眼圈,但現在他眼睛下的青影明顯,就像是一隻變異的大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