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處置被捉住的魔教弟子的問題上,眾人聚在大堂裡絮絮地討論了半晌也沒個主意。
殺了?不大仁道。
放了?怕他們作惡。
關了?傻子才願意花閒錢養堆壞蛋!
最終還是決定將他們送往少林寺,引導他們棄惡從善、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至於生活費還是由他們自己做工來抵。
至於這個魔教教主……
眾人從雲軒那兒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世,又見他親手殺了煙夫人,隻當他已有心悔過,何況他從沒下山乾過壞事,所以也就由著雲軒怎麼處置去了。
臨近黃昏,屋內已經點上了一盞燈,簡萌就靠著軟枕坐在床上,她肩上的傷口並不算嚴重,應該是楚寒仙做做樣子而已,所以她隻是稍微擦破了點兒皮。
但是,楚寒仙站在她的床前,逆著光,看不清神情,整個人都像是籠著一層陰影,一言不發的樣子沉重得仿佛她快死掉了似的。
“你彆傻站著啊。”簡萌拍了拍床沿,笑了笑,“過來坐,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頓了片刻,楚寒仙走過去坐了,轉頭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低下頭。
簡萌詫異地看著他的側臉,要是換了以前,他早就高高興興地坐下來,說不定還會得寸進尺地想抱抱她,現在怎麼……悶悶不樂的樣子呢?
難道是為了林煙的死嗎?她怎麼說也當了他名義上的母親那麼多年,他殺了她,心裡恐怕是會挺難受的?
所以,簡萌覺得自己該安慰他一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去想它,這兒才是你真正的家,你不但有個好看又溫柔的哥哥,還有那麼那麼多的錢可以繼承,是不是很高興?”
楚寒仙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她,燭光也似乎投不進他漆黑的眼眸,眼神仿佛包含著彆樣的含義,看著讓人有點兒不安的感覺。
簡萌:“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楚寒仙的眼神忽然柔和下來,微微一笑,忽然俯身過來,將她卷入了帶著幽幽冷香的懷抱,低聲喃喃:“是,我很高興,我本就該很高興的。”
他能想通就好,簡萌忽略掉心底的幾分怪異,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欣然道:“這樣就好。”
“哎呀!”忽然有人裝模作樣地驚叫一聲,“大師兄,你看看他們,簡直、簡直是……不成體統!”
簡萌並沒什麼是雲軒未婚妻的自覺性,和楚寒仙的擁抱也是安撫成分居多,所以就算雲軒來了,她也生不出什麼慌亂的心情來。
至於楚寒仙……仿佛壓根兒沒有抱的是哥哥未婚妻這樣的意識,隻是在人走得近了的時候,才鬆開了她。
雲軒臉色發白,僵站著,沒有動。
怒意隻是在心頭一掠而過,更多的卻是驚惶、無力的感覺,師妹不喜歡他,他早就知道,但她也不喜歡彆的人,所以她並不反抗這樁婚事,他本以為日久天長她總會喜歡他的,現在……
她還會願意維持這份兒婚約嗎?
一旁的許蓉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叫道:“師兄,你也不管管,你這弟弟剛認回來呢,小師妹竟然就勾搭上他了,還和他摟摟抱抱的,不像話!”
簡萌看了一眼雲軒難看的臉色,覺得也是時候說清楚了。
但她還未開口,就聽見楚寒仙輕描淡寫地道:“是我抱的她,而且,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囉嗦什麼?”
雲軒的心一沉,如果他們當真是兩情相悅,他難道還能靠著一紙婚約就棒打鴛鴦嗎?
一個是他最親的人,一個他最喜歡的人,他哪一個也不願意傷害。
他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阻止了又要吵起來的許蓉,看向了簡萌,眸光情緒複雜,道:“小師妹,你想怎樣選擇都可以,師父那兒我會替你解釋清楚的。”
簡萌微微愕然,她是知道這個師兄為人有君子風度,但她沒想到他的風度竟好到了這樣的地步,不怨她恨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要幫她?
“師兄……”
“不用說了。”雲軒苦笑著歎了口氣,“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婚約便不作數了吧。”
許蓉麵露喜色,本來還想再譏諷師妹幾句,此時也都忍住了。
楚寒仙也有幾分意外,他看了一眼雲軒,見他麵色溫潤,眉眼和氣,周身透著一股如山水般清逸、柔和的氣質,莫名地也有了幾分好感。
所以,雲軒轉頭看著他,說是要帶他去祠堂裡給長輩磕頭上香時,他便站起來跟著走了。
上完香,雲軒默然無語地對著父母牌位發了會兒呆,心想就算不能和小師妹成親了,卻還是找回了親弟弟,這也算是喜事一樁,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