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似乎也沒有覺得蘇格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今天隻是出於自己的內心所想,想要來看看這個地方。
但蘇格蘭的這句話,確實也應征了第一次輪回裡時蘇格蘭看到自己的時候那麼雲淡風輕。
那個時候的他。
應該就有所警覺了吧?
川合裡野不懂:“你既然知道我有可能是組織派過來監視你的,為什麼還要把我帶進這個學校啊?你就不怕我一把火把這兒燒了嗎?”
如果按照第一次輪回時的她。
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蘇格蘭的手指插·在她頭發裡,輕輕甩了甩上麵沾著的水珠。
冰潤地發絲輕柔地搭在她的臉上,留下少許潮濕。
他的聲音,比水還要潤。
“你不會的,因為你很向往這裡。”
是嗎?
他都看出來了啊。
星星混著黃昏。
澆在川合裡野的心跳上。
蘇格蘭不知道,在第四次輪回裡的時候他也是這麼看著她,對她說。
——“如果你想離開組織,我可以幫你。”
那個時候,川合裡野什麼都沒有為他做過。
就堂而皇之地找上了蘇格蘭。
她在蘇格蘭的麵前像一個不講道理的混混,逼迫他相信自己輪回的事情。
蘇格蘭把她的無理取鬨照單全收,卻願意幫她脫離組織。
為什麼啊?
為什麼蘇格蘭這麼信任她啊?
他把毛巾方方正正的疊好,問了川合裡野一個問題。
“你覺得什麼樣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有溫暖的衣服、舒適的住所和好吃的食物就夠了嗎?那隻能稱之為‘住所’。”
“真正的‘家’是一個形容詞,即使住在同一個住所裡麵的是沒有血緣的人,但能夠讓人放心、舒適、擁有安全感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的存在。”
川合裡野沉思。
蘇格蘭這是在告訴她,組織並不是她的“家”嗎?
她伸手扯了扯蘇格蘭挽起到小臂的袖子,目光流淌到他右手臂的傷疤處。
蘇格蘭之前也有過“家”吧。
那個被稱之為警察學校的地方,和那些川合裡野不怎麼見過的家夥們,像那群做巧克力的小男孩們一樣相伴長大。
川合裡野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友誼,她在組織裡麵也沒有朋友。
所有人都害怕她,她一直都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友誼。
從什麼時候開始渴望愛的呢?
她以為自己早就把這種東西封鎖在心裡了。
但人總是自私並且貪婪的。
她想要愛,想要蘇格蘭的愛,要很多很多。
“材料還剩很多吧,我也要做巧克力!”川合裡野大聲說。
蘇格蘭被她孩子一樣的情緒變化逗笑,然後被她拽回到教室裡麵,搗鼓著剩餘的可可粉。
她把一團東西都倒在了攪拌器裡:“這個怎麼攪?”
蘇格蘭給她演示了一下,順時針勻速轉。
川合裡野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會,你剛才教那群小孩的時候都是手把手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雙重標準!”
蘇格蘭看著她撅起的嘴巴掛滿了不高興。
沒辦法,隻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讓她跟著自己的速度攪動:“那我冒犯了。”
川合裡野很滿意,但還是非常小肚雞腸地說了一件事:“我今天跟波本動手了。”
“嗯?”蘇格蘭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帶有一種無奈的好笑。“為什麼啊?”
“看他不爽。”川合裡野回答得也很乾脆。
蘇格蘭沒憋住,笑出聲來:“誰贏了?”
“當然是……”川合裡野聲音驟低,很想在蘇格蘭麵前逞逞能,但她確實沒怎麼贏過波本。向來敢作敢當的奧瑞安歌很不喜歡撒謊,她反問道。“你覺得誰贏了?”
川合裡野問完之後,就在心裡大聲說。
必須誇她!不然她會很失望的!
接收到了川合裡野極具暗示性的眼神,蘇格蘭秒懂的聲調揚起,讚歎道:“我中午的時候看到波本臉上有擦傷,我想一定是你留下的吧?”
川合裡野得意地笑了:“那當然。”
“真厲害。”蘇格蘭誇獎。
“但是我也吃了點暗虧,我的左胳膊很酸沒有力氣。”川合裡野學著自己在“愛情片”裡那些女主角的語氣,扁扁嘴巴,端著攪拌盆的手抖了抖。“你幫我端著點。”
“好好好。”蘇格蘭環住她,左手握住她端著盆底的左手、右手握住了她握著攪拌棒的右手,聲音無限放柔。“這樣可以嗎?可愛的小姐?”
川合裡野背貼著他的胸膛,鼻尖是甜膩的巧克力味和果醬混合的黏甜。
她聽著那顆埋在肋骨裡的有力心跳,偏過頭的時候瞧見他近在咫尺的臉頰。
“就這樣、用這個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慢的話可可粉融化不開,最後的巧克力會有顆粒感影響口味。”
他一字一句說的時候,放縱微張的嘴角在誘·導她的心緒。
男人的嘴唇沒有女性水潤,但唇線清晰、唇珠凸起,莫名有種柔軟的氣質。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著重健身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有安全感。
該死的。
他怎麼這麼優秀啊。
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可惡可惡!
略微有些紮人的胡渣撓在她的耳邊,四周散發著一種粉紅色的空氣氛圍。
心越亂。
手就越亂。
蘇格蘭明顯感覺自己握著的那隻手速度開始有點不受控了,他好笑道:“如果這個攪拌棒會說話,它會疼得大叫。”
川合裡野低頭,忽然發現把手都快被自己抓彎了,她稍稍鬆了點勁。
“攪好就可以了嗎?”
她看著已經開始變得黏稠的“黑色物質”,自己什麼也沒乾一直都是蘇格蘭在裡麵放各種佐料。
川合裡野就負責攪拌、攪拌、攪拌……然後,蘇格蘭在旁邊加熱鮮奶和黃油、倒在裡麵讓顏色變得可口一些。
味道開始濃鬱了。
川合裡野的手上套著一次性的塑料手套,這個尺寸是按照孩子來的,但是套在她的手上完全服帖。
她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蘇格蘭就不一樣了,他戴上的時候露出半截掌腹,端著攪拌桶地兩邊朝著旁邊的模具努努嘴:“挑一個你喜歡的吧。”
川合裡野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個小太陽形狀的模板,攤在桌子上:“我要這個。”
巧克力醬被倒入模具。
流淌到初春的故事裡。
還剩餘一點巧克力醬,她的指尖捏了一小塊放在嘴巴裡品匝:“好好吃。”
她的唇角沾了一點褐色的醬,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偷吃了蜂蜜的小熊。
“貝爾摩德給過我很多高檔的進口巧克力,但是都沒有這個好吃。”川合裡野信誓旦旦地保證,然後又捏了一塊,遞給蘇格蘭。“你嘗嘗。”
她的長相和她的發色一樣。
是極具入侵性的豔麗。
明明沒有做出任何嫵媚的意味,卻每一絲細微表情都讓人心動。
她的眉眼墜入星河,倒映著蘇格蘭被蠱惑住了的神情。
蔥白的手指套著透明的塑料薄膜、就像是剝了殼的鬆子仁。
“鬆子仁”上沾著巧克力,蘇格蘭有很多次想問問川合裡野當時為什麼要在體育館的隱藏門裡,對自己做出那樣的舉動。
一開始他不知道。
但現在他知道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乾渴的人遇到了清泉。
是一種本能。
荷爾蒙的本能。
手指遞到了他的唇邊。
他張開了唇,柔軟的舌尖輕輕舔了舔她指尖的巧克力醬。
蘇格蘭唇角含笑。
“第一次展露廚藝就很出色啊,kawai。”
他的唇揚起了一個過分迷人的角度。
川合裡野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對她說。
——【你應該親吻上去,蓋上Orianko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