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合裡野解釋說:“老實說,我其實之前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在我第四次輪回的時候這個看法發生了改變。那個時候我雖然沒有明確的和組織宣布決裂,但是我拒絕接受任務的行為也引起了組織的注意,可是最後我從警視廳逃回去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處理我。”
奧瑞安歌對於組織來說的意義並不相當於一個普通的組織成員。
她的存在意味著組織的藥物在研發成功之後能給boss找一個實驗體先行試藥。
所以就算奧瑞安歌觸犯組織所有的禁令也不會被boss殺掉,隻是會像之前在做這實驗室內被關起來。
但是安室透好像想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麵。
“這一次奧瑞安歌回到組織裡麵和之前的意義不一樣。”
鬆田陣平和水無憐奈都不明白,到底那裡不一樣。
安室透說:“奧瑞安歌是對日本公安欺騙、利用才回到了組織裡,對於組織來說,奧瑞安歌是帶有公安信息的願意與組織和解。”
川合裡野和boss的交流完全印證了安室透的這個猜測。
她被安室透帶到了“萬人神”渡輪的海下船艙內。
牆壁和地板都是用透明玻璃製造,因為是在海下所以初始溫度也很低,需要打空調才能保證這裡的溫度適人生存。儘管如此,川合裡野還是渾身起了一層麻皮。
其實川合裡野去海下船艙裡見到的並不是boss,而是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說,因為現在日本這邊動蕩不安包括組織內部開始有些苗頭,導致boss臨時決定轉移地點。
boss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身邊隻跟著一些跟隨了多年的心腹。
川合裡野忽然覺得有些有趣。
前幾次輪回的時候也是這樣。
在組織被紅方入侵的時候,boss早已銷聲匿跡。
老爺子不愧是老爺子。
儘管他從未出現中低層成員的眼中,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這群成員們的每一個動向,能夠敏銳的察覺到組織裡麵一切變化。
但凡是有任何危機的可能,老爺子一定是最安全的哪個。
至於水無憐奈所說的貝爾摩德被boss懲罰也並不是水無憐奈所知道的那樣。
貝爾摩德給川合裡野看了一段錄像,是boss留給川合裡野的。
在錄像裡麵,boss奄奄一息,整個人好像沒有生命體征似的躺在病床上,旁邊圍著一堆看起來非常高檔的高科技設備。
川合裡野哼笑道:“所以這是因為沒有我的備用血液輸血,所以boss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嗎?”
老爺子看起來好像快死了。
心臟檢測儀上麵跳動的頻率有為低弱,好像隨時就會變成一道橫線。
留下川合裡野的性命也不是老爺子的意思。
而是朗姆和貝爾摩德的意思。
自從川合裡野被帶走沒多久,boss的身體狀況就開始變得很不好,他在很早之前就服用過組織研發的未完成藥物,身體裡麵的造血乾細胞嚴重老化無法修複。
貝爾摩德坐在川合裡野麵前,看著滿眼湛藍色的海洋和浮動的海底水流,她在川合裡野身邊使勁深呼吸了一下:“Orianko,你15年前喂給boss的那顆藥物,就是能夠讓boss促進血液新陳代謝的藥物。在遇到你之前,boss必須要長時間的服用那種藥物,來保證自己身體血管裡麵的血液足夠支撐著他活下去。”
川合裡野輕聲哼道:“在遇到我之後就不需要了對嗎?因為隨時都可以從我的身體裡麵抽取血液。”
“是。”貝爾摩德並沒有隱藏,直截了當的告訴川合裡野。“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成為那其他7個失蹤者嗎?並不簡簡單單因為你是P型血,而他們是P型血血統裡麵的P1、P2等其他血型。要知道按照組織的能力,製作出同血統裡的血型排斥的抗體和抑製劑並不是很困難。”
川合裡野滿臉桀驁,不置一詞。
“我知道你還在生組織的氣生氣組織為什麼不告訴你這種事,但是話又說回來,按照你的性格如果知道這件事的話,肯定會覺得自己被組織欺騙,然後大發脾氣。”
貝爾摩德沒有說錯,事實上川合裡野確實大發一通脾氣。
川合裡野的拳頭揮向麵前的玻璃牆,玻璃發出猶如洪鐘般的震動,倒映著她死灰般冷漠而又疏離的表情:“難道是我錯了嗎?”
她一出生就沒有父親,被母親和母親的情人們虐待,是她錯了嗎?
為了活命逃出家門,又因為身上的血液與眾不同被黑暗帶走成為供血的細胞,是她錯了嗎?
渴望光明,遠離黑暗的世界,卻又因為曾經而被夾在夾縫當中被撕扯,是她錯了嗎?
她想要的最終不過是一個“家”而已。
卻又一次次的,被黑暗世界、被光明世界唾棄和指摘。
“我想這一次跟著你那個所謂的‘戀人’逃離組織應該讓你明白了吧?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配再回到人類世界的。”貝爾摩德走過來,她附身端詳著川合裡野滿目的潰敗和死寂。“你在沙灘上行走過嗎?就是那種滿是細小顆粒的地質環境裡,體驗著那種奇特的剪脹性地質環境。勻速在顆粒狀物質的環境內行走不會有什麼關係,但隻要你停下就會導致可以收到外力壓迫而往下陷。Orianko,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從組織的角度來看。
奧瑞安歌就是完完全全的被日本公安利用和欺騙的笨蛋。
日本公安以愛意的名義把她帶走之後,卻又把她關在監管室內當犯人對待。
沒錯了,這就是他們紅方臥底潛入進來之後回對他們組織成員做的事啊。
可憐的奧瑞安歌,居然還相信那些甜言蜜語……就像是十五年前的貝爾摩德一樣。
而組織願意原諒曾經叛逃過組織的奧瑞安歌,這已經是無上殊榮了。
多麼寬容的組織、多麼優待她的boss。
她的存在對於組織來說,就隻是讓boss的生命延續而已。
隻要這個血包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貝爾摩德伸出手臂,把這個十五年前自己帶進組織的孩子摟入懷中。
“你已經沒有選擇了,Orianko。”
是留在吸著她血液的組織,還是跑到外麵的世界成為囚徒。
川合裡野已經沒有選擇了。
沒有選擇的人,組織用的才放心。
整個環境內暗得讓人心慌,再明亮的光芒也照不進深海。
川合裡野看著廣袤無垠的海峽線,她努力的往岸上看,但是什麼都看不到。
這也是朗姆和貝爾摩德一致認為可以繼續留下奧瑞安歌的原因。
川合裡野的表情被蔚藍色的海洋映照的就像是被某種光線掃過的一樣,臉上掛有一種被熄滅的希望。
這種希望被貝爾摩德以為是她被蘇格蘭欺騙,但實際上是因為川合裡野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會是一個負累。
對諸伏景光的負累。
她帶給諸伏景光的不幸和災難,儘管所有人都沒有說過,可就是這樣血淋淋的呈現在她的麵前。
奧瑞安歌,不僅僅隻是一個代號而已。
而是一個身份,一段人生和一個過去。
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不管她如何努力的拉扯都沒有辦法從自己的身上剝離,哪怕連著皮膚和血肉一起剮掉,還是會結結實實的粘合在她的靈魂裡麵。
或許貝爾摩德也是這樣的心態吧。
所以貝爾摩德從不敢為了自己的那兩個珍寶脫離組織,因為怕把自己變成災難給予那兩個孩子。生長在黑暗中的人注定隻能在黑暗默默的守護,不敢讓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和軟肋,否則自己和對方都是萬劫不複。
但貝爾摩德不知道,她的神也沒有拋棄她。
隻是因為貝爾摩德身邊的濃霧太多,她已經看不見了。
海水幽深,猶如幽冥地獄。
外麵的世界是白晝還是深夜,海底裡麵的人是看不見的。
海水流向難測,亦如這次輪回的走向,也已經不在川合裡野的認知之中了。
偶爾會有幾條深海中的魚群朝著她的方向而來,但是在觸碰到玻璃船艙的時候,它們又會立刻轉向離開。
川合裡野就像是藏匿在河川與海洋之中的魚兒,等著岸上的人給自己撒餌。
“萬人神”渡輪停留的地方就是東京灣,現在的海洋上麵浮現著淡薄的冰層,但是隨著暖陽的溫度上升,冰雪逐漸有了消融的意味。
川合裡野自從被波本帶回來之後,性格比之前更加惡劣。
她開始拒絕和彆人交流,喜歡一個人獨處著不被任何人打擾,自己的領域在被打破後就會暴躁的對彆人動手。
boss的身體狀況很差,被安置在組織大隅海峽的黑島上,那裡在很久之前就被黑澤家族的富商收購。
當時是以琴酒家名義買下來的,因為島嶼的麵積並不大,所以作為旅遊開發並不適合一直以來也沒有引起警示廳們的注意,所以隻當做是一些富商的旅遊度假的場所。
日本周遭的小島眾多,宇治群島、男女群島、甄島列島一堆亂七八糟的小地方,山高皇帝遠的,也不經常有人去巡視。
所以這塊黑島就成了組織boss很喜歡去治療的地方。
boss這些天因為沒有新鮮的血液輸送,所以一直都保持著半昏迷的狀態,在知到川合裡野被找回來之後,組織實驗室內也開始馬不停蹄的為boss輸送血液。
川合裡野雖然沒有被組織懲罰過,但是信任度明顯也不如曾經。
朗姆和貝爾摩德都沒有製止川合裡野在海下船艙實驗室內發脾氣,反而在一起交流,都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
朗姆放下手裡的酒杯,眺目遠望:“貝爾摩德,我一直都覺得你對奧瑞安歌這麼上心,是因為在奧瑞安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十五年前你與格蘭昆奇那件事,一直都是你的一生之痛……”
“彆說了。”貝爾摩德冷聲打斷朗姆,很不想要討論這個話題。
朗姆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罩,似乎有些勒地不舒服:“那個時候你也和現在的奧瑞安歌一樣,被欺騙之後的消沉和憎恨,讓自己能夠完全的墜入黑暗。”
對於這件事朗姆其實很高興,因為他知道奧瑞安歌可以真真正正的成為一個黑暗中的屠夫。
“讓她去殺掉蘇格蘭吧。”朗姆說道。“以此證明,她真心要回歸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