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頭發的家夥出現太過突然,總覺得好像是在刻意引·誘他們似的。
諸伏景光這家夥不會是……
糟了!
*
川合裡野的聽力很好,她聽到了細微的槍聲,儘管那些聲音被□□抹去了大半,但是因為她從小就跟這種熱·兵器打交道所以太過熟悉。
聽子彈的射速,川合裡野就能確定是日本警察慣用的伯·萊·塔。
川合裡野下意識地肩膀收縮,腳步想要朝著聲音的來源走,但是肩膀被另一隻手摁住。
一支槍口抵在川合裡野的腰部,伴隨著的還有貝爾摩德有些失望的冷漠語氣:“Orianko,你要去哪兒?”
泰斯卡一直都是boss信賴的對象,這麼多年來為組織也提供了不少的藥物和實驗體。
但是波本和貝爾摩德說的很多,泰斯卡似乎已經開始逐漸把自己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了自己在外麵的那個“家庭”上麵。
再加上,波本還列舉了一些自己通過公安手段獲得的灰色“證據”。朗姆對泰斯卡也沒有那麼信任並授意波本在boss醒過來之前處理掉泰斯卡,再找一個能為boss尋找P型血的人。
那就是沙賴又霧。
但是沙賴又霧也有自己的心思,他對組織研發的藥物不感興趣、他對永生和年輕也不感興趣。他隻想要塑造一個最完美的“藝術品”,而這個“藝術品”不能被任何外力影響。
他像是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
觀察著紅黑雙方的鬥爭。
當初組織尋找沙賴又霧就是和泰斯卡的定位一樣,所以泰斯卡也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打算在這艘船上直接炸毀掉組織的重要成員。
其中就包括了想要讓沙賴又霧取代自己的朗姆和貝爾摩德。
人心不足。
想要在白道上的家庭和組織裡麵的地位都要。
結果就是變成被撕裂的對象。
沙賴又霧知道公安們一定會找人去拆在渡輪上麵的炸彈,就把埋伏在組織裡的部分組織成員和朗姆都吸引了過來。
不管是朗姆殺掉了那幾個公安。
還是公安殺掉了朗姆。
對於沙賴又霧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對於川合裡野來說,就是又重新進入輪回裡麵的那場對峙。
哪怕是從天台變成了高速公路上,最後又變成了船艙後麵的甲板,都沒有任何區彆。
都是世界意識的催使,讓諸伏景光成為黑方手裡的槍下亡魂。
不可以,不行。
明明一切都已經在往好的那個方向發展。
川合裡野刻意裝出來的端持和冷靜蕩然無存,她回頭看著距離自己隻有半步之遙的貝爾摩德,聽著貝爾摩德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
“你和蘇格蘭演的這場戲,也該謝幕了。”
彆人她可能不知道。
但是這個小瘋犬,貝爾摩德太了解了。
這家夥看起來沒心沒肺、但絕對不會那麼簡簡單單就輕易把自己的真心托付給一個男人。一但托付了,就說明對方一定是真真正正地讓她感動了。
這樣的一個男人,有可能會利用川合裡野嗎?
川合裡野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會被利用的性格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頭頂的燈光因為略微暗淡所以讓她們臉上的表情都染上濃鬱的複雜。
四周的牆壁是有些類似於血液的紅色,在寬帽簷的遮蓋下開始發暗和深邃。
川合裡野低頭看著頂著自己腰部的槍口,沒有反抗的意思:“貝爾摩德,我愛他。”
不是喜歡。
是愛。
單純的,愛。
貝爾摩德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兩個人沉默著,彼此漠然地看著彼此。
川合裡野淡淡地笑著:“你也還愛著那個男人吧,不然你為什麼會想著服用宮野夫婦研發的藥物,來讓自己進入死亡忘記這件事。”
忘記就是躲避。
貝爾摩德應該慶幸,自己當時沒有一怒之下殺掉格蘭昆奇那一家人。
因為……
“你之前給我講的那個十五年前加拿大CISI臥底進入組織和你產生的愛情故事我覺得很有趣,我也給你講一個故事。”川合裡野的聲音就像是十五年前倒映著暗黃色月亮的波瀾海綿,上麵細碎地撒著星光。
“四十年前,有一對雙胞胎兄弟出生於美國的一個毫不起眼小洲,父母是銀行職員。因為銀行發生槍殺搶劫案,父母一起被殺,隨後這兄弟二人一個被送去了加拿大的孤兒院、一個在美國鼎鼎有名的牙買加惡人去長大。”
“兄弟二人長相一樣但性格完全不同,哥哥隨後被一家富人收養並培養成了加拿大CISI的情報員,為的就是找到失散多年的親弟弟。而弟弟成為了美國惡人區最強壯的街頭霸王,也一直都在尋找哥哥。”
“十六年前,兄弟二人終於見麵的時候哥哥卻因為CISI的任務,被迫要扔掉家裡妻子和女兒去執行一個潛入恐怖組織臥底的任務。哥哥拒絕多次,但意大利的政府實在是太霸道了,數次駁回哥哥的申訴,於是……弟弟決定頂替哥哥執行該任務……”
貝爾摩德的表情出現了幾道裂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貝爾摩德,你在加拿大見到那個有妻子和女兒的男人並不是格蘭昆奇。而是格蘭昆奇的哥哥,真正的CISI情報員。”
“格蘭昆奇的哥哥在格蘭昆奇決定頂替自己潛入組織的時候,答應了格蘭昆奇一個條件,那就是未來會竭儘全力滿足格蘭昆奇任意一個要求。”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哥哥能夠動用自己在CISI的權限讓你離開組織。”
“你知道那天格蘭昆奇為什麼沒有去沙灘上找你嗎?”
“他從來都沒有拋棄過你,他被朗姆殺掉了,就在跟你約定的那天晚上。帶著對你承諾的失言,死在了你不知道的陰暗角落裡。”
為了讓貝爾摩德安心留在組織裡,誰也沒有告訴貝爾摩德這件事。
或許是貝爾摩德在四年後組織覆滅的時候自己發現的吧,所以她才會想著讓川合裡野去意大利的CISI找格蘭昆奇的哥哥,讓格蘭昆奇的哥哥動用自己CISI的身份給川合裡野留一個容身之地。
水無憐奈當初受到川合裡野委托去調查瓦迪克·洛金斯的時候,發現跟美國一個被通緝的混混長得一摸一樣。
當CIA找上格蘭昆奇哥哥也知道了雙胞胎的事件。
——“是我對不起他,我從未做到當哥哥的責任。”哥哥聽到水無憐奈說到弟弟的死訊後,站在十字架前嚎哭。
儘管貝爾摩德曾經為了自己的兩個珍寶對川合裡野開了一槍。
但在貝爾摩德臨死前還是有為川合裡野想過後路。
作為報答。
川合裡野在第五次輪回的時候提前告訴了貝爾摩德這件事。
誰替代了誰的人生。
誰又替誰活了下去。
這個世界上的輪回不止。
川合裡野看到貝爾摩德那美麗的藍色瞳孔裡猶如被擊碎的玻璃珠,湧出顆顆破碎的淚珠,墜落在地的時候,發出了流血的聲音。
“他還在你不知道的世界裡,愛了你很久。”
川合裡野說完這件事,轉身朝著槍聲的來源奔去。
貝爾摩德握著手·槍的手像是被某種特殊的魔法石化,在稀爛的人生裡麵拚湊著自己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