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靈都裡逛,不可避免地逛到了蘇府門前。
蘇家以前如日中天,堪稱是靈界第一大家族,選址自然也是在靈都的最中心,地段最好的地方,而如今卻大門緊閉,看起來十分寥落,與他剛來靈都時截然不同。
幾人在離蘇家不遠處的一家酒樓中坐了下來,給浮塵點了一些特色菜讓他嘗嘗鮮。
這處酒樓在靈都算是一絕,許多修士都喜歡來這裡吃茶喝酒,菜色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浮塵吃的不亦樂乎。
蘇府的大門突然打開一條縫,一位女修從裡麵悄悄溜了出來,那女子身著鵝黃色裙衫,頭戴玉簪,麵若秋水,眉如遠山,一雙鹿眼中明顯有些緊張。
她輕輕將門關好,也不管路過之人異樣的神色,快步離開了蘇府,朝一條小巷中走去。
宋宴看了眼吃的正香的浮塵,也顧不得許多,留下一聲“看好他”便追了出去,隱蔽好身形,收斂好氣息,一路跟隨蘇若進入巷中。
蘇若見的人是一個戴著兜帽的黑袍人,實力比他要高,應該是在渡劫期,宋宴遠遠看著,總覺得那人有些熟悉,不敢靠的太近。
“長老,您這般小心地約我出來,究竟是想說什麼?”
黑袍人低笑一聲,聲音蒼老,仿佛破舊的風箱:“小姐,老夫也算是看著你成長起來的,對你最是了解不過,你真的甘於現狀,願意整日遭受冷眼嗎?”
蘇若警惕道:“你想說什麼?”
黑袍人循循善誘:“難道您就不想自己做蘇家的主人嗎?”
“簡直荒謬!”蘇若柳眉倒豎,怒道,“三長老,本小姐念你是蘇家三長老,在浩渺大陸助我良多,所以不計較你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父親乃靈界之尊,豈是你我可以肖想的?!今後莫要再提這件事了。”
隱蔽在遠處的宋宴心中一驚。
這名黑袍人竟是蘇家的三長老,當初在浩渺大陸中幫助蘇若的玉佩中的精神體?他先前在蘇家見到這位長老時,可是對蘇承忠心耿耿,現在蘇承名聲落地才多久,就迫不及待想要扶持蘇若上位了?
見蘇若要走,三長老不緊不慢道:“小姐且慢。”
蘇若狐疑地轉身:“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三長老桀然一笑:“小姐真的這麼尊重尊上?依老夫看,不見得。”
蘇若麵上露出怒意,又有些心虛:“你在胡說些什麼?父親大人待本小姐如此之好,本小姐自然是發自內心地尊敬他!”
“小姐心中還在計較百年前尊上將您扔進浩渺大陸一事吧。”
蘇若愣住。
見蘇若不說話,三長老放緩了聲音:“小姐不妨想一想,若是尊上真的待您好,為何當初要將剛出生不久的您安放在浩渺大陸,一個由他建立起來,靈氣稀薄,專門用來流放‘犯人’的‘監獄’之中呢?”
蘇若遲疑地反駁,又像是自欺欺人:“那是父親大人為了鍛煉本小姐,他也幫本小姐晉升到了大乘期。”
“果真是如此嗎?”三長老反問,“既是為了鍛煉您,那為何將您接回來後,又對您橫眉冷對?”
“這……”蘇若答不上來。
“小姐,尊上從頭至尾,就沒將您當做他的女兒看待啊,您隻是一個助他鞏固地位的工具,有用時才有好臉色,沒用的時候,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您想想您的母親,您自出生以來,有見到過夫人一眼嗎?”
“沒有……”蘇若內心有些動搖。
“因為夫人對尊上已經沒有用處了啊。”三長老苦苦勸告,“您看看隨遠山隨大人,跟在尊上身邊幾百年,還不是說流放就流放了,哪裡顧及得到以往的情分,您從小還不長在尊上身邊,若是以後對尊上沒有的用處,您的下場怕是跟夫人一樣。”
見蘇若麵色動搖,三長老又添了一把火:“您若是想做蘇家的主人,老夫必定萬死不辭,幫助您取代尊上,不瞞您說,老夫這些年培養的修士,個個都是高手,隻要潛心準備一番,定能功成!”
“這……”蘇若咬了咬牙,“本小姐想再考慮一番。”
三長老麵上露出笑意,隱藏在寬大的兜帽之下,令人有些看不清:“小姐莫急,可以滿滿考慮,不論何時,老夫都會等著小姐做決定。”
“三長老,本小姐可否問一句,你為何要幫本小姐?”
“告訴小姐也無妨。”
三長老抬起手放下兜帽,蒼老的麵頰上,觸目驚心的疤痕映入眼簾,深可見骨,令蘇若倒吸一口冷氣。
“老夫跟了尊上上千年,一直對尊上忠心耿耿,尊上說一,老夫絕不說二,但卻落得如此下場。”三長老摸了摸臉頰上的疤痕,“這是尊上賞賜的。”
蘇若心中發寒,想到自己以後或許也會落得這副下場,頓時身子一顫,心中的天平向某處傾斜:“三長老培養了那麼多修士,該如何安插在府中?這些日子父親的狀態你也看到了,誰都不信任,你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們塞進來?”
“這好辦。”三長老自腰間摸出一塊令牌,“此物是尊上親自監督製成的,上麵有尊上的獨特烙印,正是因為有令牌控製府上的人,府上之人進出,唯有擁有這塊令牌,才不會引起尊上的注意,所以尊上平日裡才不會懷疑他們,外人不知曉這點。”
“老夫培養的人也都有這塊令牌,隔幾日進幾個人,再將府上中人殺掉幾個,就會神不知鬼不覺。”
蘇若看向三長老手中那塊半個巴掌大小的深棕色令牌,疑惑道:“這塊令牌?本小姐怎麼從未見過。”
“小姐沒有?”三長老收回令牌,“當初在浩渺大陸之時,那群人分明帶了屬於您的令牌,他們竟沒有交給您?”
“沒有。”
三長老也沒放在心上:“定是他們出了紕漏,沒有也無事,那塊令牌沒什麼特彆的,一般人見到也不會想到有什麼用處。”
末了,三長老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便徑直離去。
“那就請小姐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翻身做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