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虞看了之後愣了一下, 又微微皺起眉,拿過手機慢慢打字再次問——可是大灰狼為什麼會喜歡小兔子?它們根本不是一個物種, 我看的書中說,不同的物種是有生殖隔離的,它們不能在一起而且體型也不一樣……
君月月接過之後不可抑製地又笑了起來,笑得咯咯咯,聲音像一隻老母雞似的從涼亭的上方傳出了老遠, 這時候要是有傭人們不小心從彆墅裡麵出來, 估計會被嚇得一個哆嗦。
君月月笑完了之後, 把手機接過來繼續打字——是童話故事呀, 當然不能用現實去理解, 童話中的兔子都特彆大呢, 又大又白,和大灰狼特彆配。
方安虞把手機接過去,反駁——不可能的,他們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狼是吃肉的, 兔子是吃草的,它不是真的喜歡兔子,它是不是想把兔子叼回窩裡給吃了?
君月月從來都沒覺得,像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能這麼有趣過, 她還在繼續編——吃是肯定要吃的呀, 但是吃法卻不光是一種, 你懂嗎?
方安虞似乎是遇到了世紀大難題, 琢磨了好久,才打字——那要怎麼吃呢?不是生吃難道童話故事裡麵,大灰狼還會做紅燒兔肉嗎?
君月月用手撐著自己的眼角,她感覺自己年紀輕輕的就要笑出笑紋來,接過手機想了想這種事情隻可意會,直白地講出來就不好玩了。
找到兩個動圖的嘿咻嘿咻表情包,想要給方安虞看看,但是又覺得有點猥瑣,最後還是刪除了,隻打出一句話——就是咱們來的時候,住小旅館的時候你打算吃我的那種方式啊。
方安虞反映了一會兒,然後猛地轉頭看向君月月,手裡的手機按出了一長串的字母,他的耳朵從耳根開始慢慢地紅起來,一路蔓延到臉上。
不過這是晚上,光線還挺昏暗的,所以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紅成什麼樣,但是君月月伸手碰了碰他的臉,挺燙的,像被戳到腰子一樣,她又開始笑起來。
方安虞也反映過來君月月是故意的,他最後問了這個童話故事的真正結局,果然是像他想的那樣大灰狼是要吃小白兔。
但是他看著屏幕上大灰狼要吃小白兔這幾個字,就再也沒有辦法替小白兔感到擔心了,他隻要一看著就臉紅。
君月月見他實在是太好玩了,待了一會兒之後,又給他講了其它的童話故事,比如小美人魚,比如小紅帽的故事,但是故事的結局都會拐到一個讓方安虞麵紅耳赤的方向去。
比如小美人魚裡的王子其實是女扮男裝其實是一名公主,然後小美人魚上岸之後幻化出了雙腿,穿著小裙子去找王子,但其實他裙子下麵是18厘米,和王子假扮的公主,這樣那樣這樣那樣之後,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用前麵的小白兔打底,對於這種重口味的方安虞竟然也沒有特彆地接受不良,隻是問題逐漸變少,而且臉燒得越來越厲害。
至於小紅帽的故事,那就更是難以描述,直接變成了狼外婆和小紅帽他們三個這樣那樣這樣那樣之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不過短短一個小時,兩個人從涼亭上麵下來,朝著彆墅走的時候,方安虞的三觀粉碎之後重新粘起來,黏起來之後又被重新打碎,表情如夢似幻,走路簡直像是踩在棉花上。
被君月月拉著回到房間,還沒能從那三個毀三觀的童話故事裡回神,通過第一個故事他知道君月月是騙他的,但他更想相信君月月給他講的版本,隻是這版本實在是太……
兩個人趴在被子裡已經半夜12點了,方安虞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君月月讓他翻得也睡不著,側頭看著他忍不住一直帶著笑,拿個過手機打字問——你老翻什麼,今晚不睡覺了嗎?
方安虞拿著手機猶豫了一會,才問出了他一直糾結的問題——大灰狼外婆和小紅帽……三個人也能……能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嗎?
君月月捉弄人的惡趣味在方安虞這裡被狠狠地滿足,誰會不喜歡,無論你說什麼對方都信以為真,都是很認真地去思考可行性,還會向你提出疑問,你的每一句話都不會被忽視,這多可愛。
君月月捧著手機,想了一會兒,本來想給他找一點片子,開拓一下他的視野讓他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方安虞這麼單純,聽了幾個改編的童話小故事,就糾結得睡不著覺,要是真的給他看了,他今晚還不得站崗呀。
所以君月月隻是回複——三個人當然可以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但前提是他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方安虞看完之後沒有再問問題,兩個人很快都睡著了,不過第二天早上,洗漱好了正準備下去吃飯的時候,方安虞把打好了字的手機遞給了君月月。
——那如果我們離婚了,你和彆人結婚了,他如果願意,我們三個能幸福地生活在一塊嗎?
君月月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和方安虞交流的時候,還沒等看他寫的是什麼,就會忍不住先笑起來。
但看了方安虞這些話之後,君月月笑容就逐漸淡了,她不應該瞎講故事,方安虞真的太單純了,她這樣做不合適。
她能夠說那麼嚇人的話去嚇唬方安宴,能對君老爺子說出不好聽的話,卻沒有辦法對方安虞有一點點的惡意。
因為方安虞是透明的,透明到反光的那種純,這樣的人你如果惡意在他身上塗抹什麼,都會清晰地反映出來,讓人羞愧,讓人下不去手。
所以君月月決定以後不能再這樣逗他了,並且很認真地回複——童話故事是我瞎編的,而且那也隻是童話故事中才可以,你懂吧?
方安虞看過之後,點了點頭,把手機還給了君月月,沒有再說話,下樓去吃飯的時候也吃得不多。
君月月這一次很快就發現了,他的情緒不對,像上一次一樣,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發呆,不跟任何人交流,好像把自己封閉起來。
她不知道,就是方安虞的自我保護方式,他知道不可能和君月月一直維持著這種聯係,不能夠做她的情人,因為她說那樣不道德,也不能像童話故事裡一樣,三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塊,所以,他們從這裡回去之後就要分開。
離婚。
方安虞很確定,他現在不想離婚,他想和君月月生活在一起,但這似乎並不可以。
因為在結婚之前,兩家就已經簽好了合同,離婚是早晚的事,方安虞知道他用自己的婚姻換了什麼,換來了君家對方家的資助,他不能再去要求君月月不離婚。
沒有辦法解決,他就隻能像從前一樣,儘可能地讓自己變得正常,不讓自己,也不讓君月月因為這件事苦惱,這是方安虞比較擅長的,他比較擅長讓自己變得不麻煩。
但是他這樣不說話了,君月月不可能不管呀,見他吃飯都沒有吃多少,等到上樓的時候,君月月特意在廚房裡找了一些能用手拿的小吃,回屋給方安虞。
方安虞卻沒接,隻是搖了搖頭,甚至都沒有抬眼看向君月月。
君月月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在方安虞的麵前慢慢蹲下來,手放在他的膝蓋上,從下向上和他對視。
你生我的氣了?
她用口型,慢慢地問出這句話,重複了兩遍,在這種特定的情景下,方安虞是能理解的,隻不過慢了一點。
君月月十分耐心地等著,隔了好一會兒,方安虞才慢慢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在生氣,其實他這個樣子,才是正常的。
君月月歎了口氣,她知道為什麼,可她就算再喜歡逗方安虞,也不可能真的跟他做什麼情人,至於不離婚,君月月從來都沒有想過。
為什麼不離婚?她在末世掙紮那麼多年,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成為了君家的大小姐,她能拿到很多的錢,過自己想過的最好的日子。
她沒有必要和方安虞糾纏,那樣勢必沒有辦法脫離主線,因為方安虞是書中的配角,他到最後和君愉的牽扯,是男女主角之間的重要劇情,也使他們感情升溫到最後真心相愛的必須過程。
君月月從那樣一個世界穿越過來,她身上沒有一丁點的聖母因子,她並不想拯救誰,也不想去改變什麼男女主之間的劇情,隻想過自己的生活。
至於方安虞……她能夠保證在兩人相處的期間不欺負他,不利用他,就已經是她僅有的良心了。
不可能答應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答應,君月月站起身,沒有再去理方安虞,而是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
一直到中午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眼神交流都非常地少,方安虞一直坐在那裡,幾乎都沒怎麼動過,到了中午的時候,就在君月月馬上要撐不住的時候,傭人終於來叫兩人吃午飯了。
一頓午飯,君月月給方安虞加了兩次菜,這真是她有生以來對異性唯一的討好,方安虞也很給麵子,都默默地吃了,隻是狀態還是那樣,就很低落。
方安宴雖然對於君月月昨天晚上說的話有些害怕,可一晚上過去,他的害怕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不過他也沒有招惹君月月的意思,因為昨天晚上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君月月對於那塊地沒有意願,這就夠了。
午飯即將結束,一直坐在首位卻沒動幾筷子的君老爺子,終於開口說話,“你們其實還有一個阿姨在的,就在台山縣,離這裡並不遠,小愉和月月從小都沒見過,這一次去見見吧。”
來了。
君月月放下筷子,在心裡說道,測試的劇情終於來了。
這段劇情,在裡麵看的時候,君月月覺得還能接受,男女主用文字來演繹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還沒那麼有毛病,但是想想自己也要經曆這樣的測試,君月月放下筷子,感覺自己不存在的那個蛋有點疼。
後麵飯吃得都不太香,等到幾個人吃過了飯,準備按照君老爺子說的,去台山縣看一個什麼不存在的阿姨的時候,劇情如約而至地讓他們來的時候開的車車胎癟了。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君老爺子車庫裡麵那麼多的車,隨便開一個就成,不過這不是測試劇情麼,四個人開著車,才拐上大路,車子就拋錨了。
君月月絲毫也不意外,她和方安虞在車後麵坐著,手裡麵卷著方安虞的卷發,淡定地看著方安宴下去查看車子的問題。
找不出毛病,但就是開不了了,和劇情裡一樣,幾個人隻好打電話,請君家的司機和修車的來。
但是君老爺子說了讓他們去看所謂的阿姨,那對於方安宴和君愉來說就是聖旨,君月月無心改變劇情,跟著幾人在路邊攔了一會兒車沒攔到,和劇情中的一樣,上了一天往返一趟的大巴車。
車上的人還不少,有兩個空位,四個人上去,君愉自帶輪椅,但是輪椅在這車上擺不開,上車的時候司機還頗為不耐煩地催促,要他們把輪椅折疊起來。
君愉被方安宴抱著坐在座位上,輪椅折疊了起來,剩下一個位置,肯定是同樣身為女孩子的君月月來坐。
但是君月月卻沒坐,她把方安虞按在了座位上,自己站在他的旁邊,繼續卷著他的頭發玩。
方安虞本來一路都沒和君月月有什麼交流,可是君月月硬是要他坐下之後,他就立刻心軟得不像樣子,他其實站一站沒關係的,他好歹是個男人,人高馬大的……
方安虞要起身,肩膀卻被君月月用胳膊肘按住了。
“坐你的。”君月月對著他耳邊說。
方安虞聽不見,隻能感覺到耳朵裡噴進去的濕漉漉的熱氣,他知道君月月和他說話了。
君月月末世的時候,經常性地會針對自己的能力,做各種各樣的鍛煉,不厭其煩,後來因為頗有心得,還負責教了幾個力量和速度進化的變異人。
隻要她想,她真的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讓方安虞即便是聽不到,可在特定的場景之下,就是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她這樣下意識的訓練做法,卻讓方安虞的耳朵悄無聲息地紅了起來,君月月沒注意,她手裡抓著方安虞的卷毛在玩,眼睛卻看向窗外,要是沒意外的話,這會君老爺子雇的人,應該出場了。
果然,沒過多遠,車子再度停下,司機刹車踩得很死,君月月扒著座椅,還是被慣例弄得向前一趔趄。
方安虞及時地伸手摟住了她,君月月低頭看著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站穩之後又看了一眼神色緊張的方安虞,心道還算你有良心,每次君月月對他好一點,都能得到非常明確的回報,這種錢貨兩訖一樣的相處,倒是讓君月月意外的舒服。
就像她那麼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的等價交換一樣。
上車的是兩個女人,打扮就是普通農婦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歲數了,臉上都是深深淺淺的褶皺,還有一個人頭發都花白了不少,隻不過兩個人的身體都屬於很壯實的那種。
兩個人很有目標性,上車之後,帶頭的眯著眼在車廂內掃了一圈,精準地在他們四個的方向定位了。
實在是他們太好找,個個都是和這車裡的人不入的光鮮亮麗,尤其是君月月和方安虞,兩個人長相打扮包括頭發,都像是一對應該陳列在櫥窗裡麵乾見不得人的事情用的那種娃娃。
帶頭的那個女人回手看上去像是拉了一下跟在她身後的姐妹兒,實際上是懟了還四處看的那姐妹一下,短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分工十分明確地朝著四個人走來了。
帶頭的這個紮一個雞屎綠紗巾的女人,明顯是奔著君月月和方安虞來的,她身後那穿著狗屎黃的,直接奔著君愉去了。
君月月換了個姿勢,準備戰鬥,但是她一動,才意識到方安虞的手還摟在她的腰上。
她有些無奈地低頭拍了拍,把手上有些鬆散的紗布又重新緊了下,轉頭沒出聲,隻用口型跟他說,“鬆開,摟著上癮?”
方安虞遲疑著,他看懂了君月月說的鬆開,但是後麵一句沒猜出來,而且他為什麼摟著君月月,這很好理解,他沒什麼複雜的心思,從他那兩個透亮的眼睛就能看出來,他就是害怕君月月再像剛才一樣,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