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兒啊,那兩個半路上車的女人,從最開始就在為難你們,你那麼聰明肯定也感覺到了不對,”君老爺子深深地歎口氣,“你是一個殘疾人,沒人能逼著你讓座,沒人能夠道德綁架你,爺爺不舍得讓你被人說,但是你姐姐被欺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幫她……”
君愉從震驚中回神,透過玻璃窗和君老爺子對視,本來已經停止的眼淚,突然間又湧了出來。
君老爺子有些不忍心,君愉哭了一會,才委屈地說道,“爺爺,我是一個殘廢啊,我要怎麼幫姐姐呀,姐姐當時很厲害,那個女人並沒能欺負住她……”
“愉兒,”君老爺子聲音加重一些,根本沒有斥責的意思,卻讓君愉瞬間哆嗦了一下,從小到大,家人跟她說話都很少有這麼重的音。
“我並不是怨你沒能幫到你姐姐,爺爺當然知道你的身體不好,可你們是姐妹,那種情況之下,你卻連一句話都沒說,”君老爺子對上君愉淚汪汪的視線,“你也沒有讓你身邊的方安宴去幫她,愉兒,連那個聾啞人都知道護著你姐姐……”
君愉已經哭出了聲,她委屈到不行,原來大巴車上是一場測試,原來測試的的並不是她姐姐,而是她。
可她隻是一個殘廢……她當時……
君愉抬頭看向玻璃窗反射的自己,她的眼睛腫得不像樣,哭得特彆的難看,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雨了,雨點打在玻璃窗上麵,成了水流了下來,把她的臉割裂成了好幾條,特彆地難看,難看得就像她自己扭曲的心。
真難看呀,她當時為什麼沒有說話?
她答應爺爺一直不去記恨姐姐,可她到底還是在心底裡麵埋怨著,埋怨著姐姐從小就愛搶她的東西……
君愉把視線從玻璃窗上移開,她不想看到醜陋的自己,就像看到自己醜陋的內心。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可她還是覺得委屈,難道就因為這一件事,就因為她沒有在那種情況下為姐姐說一句話,她就要失去下半生的依仗嗎?
君愉是君老爺子從小看大,他當然能夠看出來君愉雖然意識到了錯誤,卻還是心裡不甘。
於是君老爺子又狠心說了一句,“愉兒啊,一路上,你記得你姐姐手心裡麵有傷嗎?十指連心,她手心傷差一點貫穿……”
剩下的話君老爺子沒有說。
君愉放聲大哭起來,她知道自己輸在哪裡了,也輸得心服口服。
她姐姐帶著那樣的傷,在出危險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藏起來,而且在後麵的路上,她姐姐不知道多少次用那雙手扶過她,就連昨天在路上遇到那幾個流氓的時候,她姐姐也是下車之後就鎖了車門,要她趴在車上不要動。
雖然她姐姐當時看上去很不正常,但她隻要和她在一塊的路上,從來沒有忘記過照顧她,甚至還幫她和方安宴創造了機會,今天晚上,在爺爺宣布了最後結果的時候,也說了會把一切讓給她……
已經出結果的時候,就不需要再裝了,所以姐姐最後說的話,用她受傷的手,給她擦的眼淚,都是真的……
心思醜陋的是她,一直在心底裡記仇的是她,從來不覺得一切應該是她姐姐的,也是她。
君愉從來沒有這樣哭過,她盯著玻璃上自己哭的扭曲的臉,也從來沒有一刻這樣看清自己過,她總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的,她的眼睛總是看到自己殘疾的雙腿,卻隻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真正殘疾的是她的內心。
君愉哭了很久很久,君老爺子一直陪著她,心疼得不行。
相反君月月一臉懵逼地從君老爺子的書房出來之後,一臉懵逼地回到自己的臥室裡麵,腦子亂糟糟的,連方安虞跟她說話她都沒有興致回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完蛋,她的錢沒了。
巨款呀!她隻想要現錢她不想要什麼狗屁的地!
不想要什麼君氏企業,那就是一個比山還重的擔子,而且她穿越的隻是個炮灰角色,根本擔不起這麼重的擔子呀!
電視劇都看那麼多了,這點最基本的規則還是知道的,搶男女主的資源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君月月隻想要錢,她真的不想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也沒那個腦子!
君月月心突突直跳,方安虞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她看著上麵的字,腦子裡麵全都是君老爺子今天中午說的話。
這劇情怎麼會歪成這樣了,她記得她看書的時候是有測試的,君月月很確定,她不光沒通過測試還把測試給搞砸了後麵直接逃過去了,怎麼突然間地就要給她了?
君老爺子腦殼出坑了嗎。
這不行啊,她必須得想一個辦法把君老爺子腦袋的坑給堵上……
君月月起身,深呼吸又吐出去,在屋子裡來回走,本來她是想著回去之後趕緊和方安虞離婚,好拿著錢脫離主線去過自己的小日子。
但現在君老爺子要把地給她,還要把君氏企業都給她,還得給君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重大決策怎麼辦?這老頭子果然心都偏到胯骨上了,不乾活還拿錢這種好事,怎麼不能落她頭上?!
讓她挑擔子,還讓她……唉等等!
君老爺子讓她離婚!讓她把方安虞甩了重新找一個!
君月月猛地轉頭看向方安虞,突然間想到了辦法!
君月月不知道君老爺子看上她哪兒了,但是她知道如果接手君氏企業,她需要一個聯姻的對象來幫助她,那她的對象就絕對不能是像方安虞這樣,傻乎乎的什麼都做不了的聾啞人!
這就好辦了呀,隻要她死活不肯跟方安虞離婚,那君老爺子不會把地給她的,不給地就隻能給錢呀,等到給了錢,她再和方安虞離婚不就好了——
於是君月月快步走到坐在床邊的方安虞的身邊,拿過手機把他發的消息都看了,全是無關痛癢的,等會再回複。
她迅速在手機裡麵打下了一行字——我們先不離婚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