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爭奪的遺產(二)(2 / 2)

自始至終背脊挺直,仿佛天壓不彎。謝文修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有這樣的魄力。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危野獨自回到房間,忽然肩膀一塌,趴在桌上。

謝文修看到他委屈地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好煩,你不在了,他們就都敢上門欺負我。我以後可怎麼辦呐。”

他原是南方人,嗓音軟糯下來,婉轉動人,能叫人酥了耳根。

謝文修目光不知不覺柔和下來,“你做得很好。”

背對他的危野輕輕彎唇,圓點的紅色終於消退,跨過透明大關。

*

當天傍晚,各家店鋪的賬本就被送了過來,危野叫上謝家的兩個賬房,跟他們一起看。

他從沒接觸過這些,讓一個賬房對賬,另一個賬房給他講解,一直忙到後半夜。

礙於他今天白天爆發的威信,累到極點的賬房不敢抱怨,好容易捱到結束,忙起身告辭。

“等一下。”危野叫住他們,白玉般的手指托出幾塊大洋,“我什麼都不懂,還得指望兩位先生多教教我,這些日子就麻煩兩位了。”

有了錢,自然什麼都好說,兩人這次答應得歡天喜地,“為主家分憂,我們心甘情願。”

兩人走後,危野把賬本帶回房間,又挑燈看了半宿,偶爾用筆記錄些數據,謝文修在一旁看著,發現他竟然聰穎異常,很快便掌握了一些訣竅。

實際上,危野最煩數學,他腦袋空空地盯著賬本,正讓係統給他作弊。

今日勤奮√

天光漸亮,危野眼皮逐漸落下來,謝文修忍不住摸上他的頭頂,“不用這麼著急。”

手指卻如之前一樣穿了過去。謝文修歎了口氣,他一向心性豁達,被困於眼下這種狀態,也難免心鬱。

身上微涼,危野敏感地睜開眼,回頭看時,某一瞬似乎看到謝文修的身影蒙上一層黑霧。

是錯覺嗎?再仔細看時,又沒有了,危野想到自己跟鬼共處一室,趕緊跑上床鑽進被窩裡。

沒睡多久,危野便爬了起來,沒吃早飯,便去靈堂上了三炷香,然後靜靜在棺前站了一會兒。門房和下人都忍不住瞧他修長的背影,覺得他這兩日似乎有所不同。

身後有腳步聲走來,女聲,“今兒來得這麼早啊。”

危野瞥她一眼,“李姨娘。”

謝老爺子有一妻兩妾,這是唯一還活著的。

“唉,我苦命的大少爺。”李姨娘裝模作樣哀歎一聲,擠出兩滴眼淚,“怎麼年紀輕輕就去了呢。”

危野並不說話,她自顧自地在一旁含沙射影,“張天師明明說過,娶個陰命的妻就能讓大少爺好轉過來,他老人家金口玉言,絕不會有假的,我們謝家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呢?”

張天師的話不會有假,有問題的當然是衝喜的人了。

危野並不生氣。舊時代女性受壓迫,隻能待在後院巴掌大小的地方。現在謝家同輩人死的就剩李姨娘一個,連宅鬥都沒人陪,她無聊到變態也很正常。

他不吭聲,李姨娘以為他怕了,說得越來越過分,“果然,當初我就說娶個男人不行,硬邦邦的男人哪能衝喜?唉,隻可惜老爺沒聽我的勸……”她用帕子捂著嘴,眼裡流露出譏諷的笑意,“衝喜衝喜,衝成了禍端。”

就差沒指著危野罵掃把星了。

“李姨娘,你說什麼呢!”一旁的長青氣得臉通紅,可他笨嘴拙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幫主子辯駁。

“呦,一個下人都敢吼我了?老爺少爺不在,府裡規矩都亂了套了!”李姨娘嚷嚷起來。

謝文修環視一眼周圍,李姨娘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然將下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

危野出身市井,以前的他絕不是個好惹的主,除了麵對謝文修和公婆,從不會輕易叫自己吃虧。以往他被李姨娘諷刺,絕對會指著鼻子罵回去。

今天他卻反常地沒有反應,臉色蒼白安靜,眼簾低垂,美得淒豔。

謝文修清晰地發覺,有下人的眼光變了。從單純看主家熱鬨變得不規矩起來,甚至有人擠眉弄眼地悄聲說:“這般模樣,有幾個女人比得上?”

日後危野在謝家的日子恐怕要艱難。

謝文修不禁皺眉,“你昨天的厲害都哪兒去了,這時候怎麼能示弱呢?”

然而他聽到危野低聲呢喃:“或許真是我的問題吧。”

“胡說。”謝文修生氣道:“衝喜之談純屬子虛烏有,我從不相信這種說法。”

危野不說話,下人們逐漸竊竊私語起來,就連親眼見著他昨日發威的管家,都不免看輕他幾分。

畢竟上不了台麵,昨天大概隻是氣急之下的爆發而已。

胡管家束手站在門口,任憑李姨娘的陰陽怪氣,忽見危野抬起頭,淡淡道:“胡管家。靈堂上隨意喧嘩,出言不遜,如何處置?”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卻讓胡管家如昨日一般下意識弓下腰,“按家規要罰跪兩個時辰,下人加倍。”

“還不去做。”

管家看了一眼李姨娘,滿臉遲疑,“可是……”

“怎麼,我說的話不好用?”危野冷冷掃過去一眼,分明還是那張年輕的麵孔,這一眼卻讓胡管家莫名打了個寒戰,“不不,您是謝家如今唯一的主子。”

妾同奴,危野的確有處置權利。李姨娘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沒想到他今日如此乾脆。

李姨娘被丫鬟拽走,不服的尖叫在靈堂響起,讓沒休息好的危野腦仁疼。他不舒服地按了按太陽穴,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陌生男人的一聲輕笑。

危野詫異回頭,看到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一身湛藍軍裝,手上拎著馬鞭,軍靴不疾不徐踩著地麵走進靈堂。

門房慢一步跑過來,擦著汗道:“二爺來得太快,小的還沒來得及通報一聲。”

謝鈞崖微挑了眉,一雙黑眸深沉銳利如同寒星,“原來我回謝家,還需要通報?”

危野溫聲道:“二弟說笑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這位就是……”謝鈞崖方才知道謝文修娶了個男人,心裡覺得荒誕,有些玩味地吐出兩個字:“大嫂。”

危野輕輕點頭,向他走過來,寬袍大袖掩不住他絕佳的身材比例,行動間淡青色下擺輕動,讓人聯想到春柳或者青蓮。

謝鈞崖目光落在他身上,勾了勾唇,“大嫂真的穿裙子啊。”他英挺的眉骨尾端有道一指寬的疤痕,唇邊帶笑,也壓不住一身淩厲軍匪氣。

這話突兀又失禮,但滿堂人沒有一個敢發出聲音。

危野的目光淡了下去,“二弟軍隊出身,大概看不慣。”

謝鈞崖覺得自己是看不慣的,卻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近距離看,危野麵容此時有些憔悴,如經雨後花葉頹落的海棠花,反而顯出更濃豔靡麗的顏色來。

謝鈞崖不知在戰場上殺過多少人,一身的煞氣。謝文修自他出現就靠近不得,隻能看見謝鈞崖對危野態度並不恭謹,正皺眉間,忽聽小廝長青大聲呼喚:“夫人!”

柔軟的身體倒過來,謝鈞崖下意識伸臂接住。

作者有話要說:謝老二:我看不慣。

過了一會兒:多看幾眼。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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