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采花失敗以後(六)(1 / 2)

湘蘭花會為期三日,在短暫慌亂後,繼續熱熱鬨鬨舉辦下去。

唯一損失重大的是南風樓,畫舫被燒毀,老鴇隻能自認倒黴,退出花會,帶著一乾男倌上了岸。

危野在火場裡救了老鴇一命,一行人被邀到樓裡做了貴客。

三人衣服都濕透了,湘蘭河裡走一遭,再被秋夜的涼風一吹,亟需一場熱水浴,尤其是藍雲,他既不會遊泳、又不會武功,凍得直打哆嗦。

洗完澡,危野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先去看了藍雲。

001很不喜歡這個新出現的任務目標,他說:【這小子肯定是黑心腸,明明仇恨值那麼高,還對你笑那麼甜,居心叵測,彆有所圖!】

危野聳聳肩,“我很包容的,不然怎麼辦,不要這一片了?”

001的話憋了回去。

沒辦法,誰叫他的碎片太多樣性呢。

進門時,藍雲已經換好了新衣裳,正在擦拭自己那些複雜漂亮的銀飾,擦拭完往身上穿戴。見危野進來,眨著眼道:“恩公,嚇死我了。”

“彆怕,已經沒事了。”危野在桌旁坐下,溫聲問:“你怎麼會想到跳下去?”

他笑容柔和,聲音溫潤,但沒有靠近藍雲,謹守著交往的安全距離。

倒是藍雲從床上坐起來,坐到了他身邊,他說:“我擔心恩公。”

危野輕輕笑道:“如果我死了,你豈不是可以省下還債的錢了?”

“那怎麼行呢,不行的。”藍雲慢吞吞地道:“我不想讓、恩公出事。”

看起來真是個樸實的好孩子。危野心想這也是個演技派啊。

老鴇拿來的衣服當然是中原人的樣式,藍雲手長腳長,穿起來同樣好看。

他仍把銀飾掛在身上,走動間叮叮當當看起來有趣。

危野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裡帶著一隻蛇樣的銀手鐲,雕刻精美,蜿蜒攀爬的蛇尾沒入衣袖中。

“恩公覺得好看嗎?”藍雲抬起手腕。

蛇眼是兩顆猩紅的寶石,這樣豔麗的首飾並不顯女氣,反而透出一種莫名的詭譎。

笑眯眯的娃娃臉又融化了這種古怪感,似乎毫無危險性。

“……好看。”危野忍不住問:“你多大了?”

藍雲仔細地想了一會兒,半天才回:“二十,還有一個月,二十一。”

“我比你大三歲而已。”危野隨意道:“你不用叫我恩公,聽起來怪怪的。”

藍雲乖乖點頭。

危野剛從藍雲房間裡出來,就看見宗夏等在外邊。

他抱胸倚在門口的欄杆上,看著危野的目光有些不爽,“這小子來路不明,你該不是瞧上他的樣貌了吧?”

危野詫異地上下打量他,那種專注的目光讓宗夏不自覺站直些許,“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我看你穿的衣服挺不錯的,審美應該正常。”危野忽然笑了起來,他慢悠悠走過去,“你瞧瞧我。”

桃花般的麵容晃在眼前,柔軟的唇瓣嫣紅含笑。宗夏眼神微閃,“瞧你什麼?”

“你瞧瞧我這張臉呀。”危野唇角彎彎,“我天天照鏡子都能看到自己的臉,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被美色所迷?”

近距離跟他對視,這一瞬間宗夏說不出反駁的話。他身體仍倚在欄杆上不動,目光卻情不自禁移開了,“你心裡知道警惕就好。”

*

宗夏去了丐幫在淮邑的分舵,找了幾個水性好的人,讓他們下河探查。

花會是夜裡的活動,此時天光大亮,河上的花船安靜下來,水麵波光粼粼,仿佛昨夜凶險沒發生過一般。

危野站在河邊觀望著,沒一會兒,一具屍體就被打撈上來,手裡緊攥著一隻匕首,雙目圓睜,死相扭曲。

這是七星閣的第五波殺手。

又等了些時間,潛在水底的丐幫弟子上了岸,彙報道:“啟稟幫主,那艘船是被人故意澆了火油才燒起來的。”

“昨晚他趁亂襲擊我,把我拖到了水底。”危野輕聲說:“是我運氣好,劃破了他的氣囊,仗著水性好才勝了他。”

言下之意,單憑身手,第五個殺手他已經應付不了了,更不要說接下來的危險。

“七星閣為了殺我,可真沒少耗費力氣。”危野笑了笑,“可惜我還能蹦躂一段時間。”

那丐幫弟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驚訝於他的鎮靜和豁然,反而是宗夏氣勢冷凝。

宗幫主相貌英俊剛毅,冷臉時猶如沉澱了煞氣。那丐幫弟子打了個哆嗦,急忙自請去處理屍體。

宗夏忽然看了一旁安靜的藍雲一眼,“你不怕?”

“你說死人嗎?”藍雲坦然回道:“人都會死,我在苗疆,看過村裡死人。”

“應該跟他沒關係。”危野意會,對宗夏輕輕搖頭,低聲道:“昨夜在落水之前,他一直站在我身邊。”

危野不覺得藍雲是七星閣的人。畢竟如果隻是單純的殺手,不會對他有那麼高的仇恨值。

……除非七星閣的殺手已經被洗腦到要從身到心都痛恨目標,不至於不至於。

即便如此,宗夏還是覺得藍雲哪兒哪兒都不對。

這小子跟在危野後邊,就像一塊甜膩的麥芽糖,又甜又黏。

問他什麼問題,他十次有八次一臉疑惑,磕磕巴巴表示自己中原話不好。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竟然不叫危野恩公,開始叫哥哥。

那種甜膩感讓宗夏聽了渾身不舒服。

宗夏冷冷道:“你回去,我和危野有事要做。”

“不讓我,跟嗎?”藍雲歪了歪頭。

危野開口:“昨夜落了水,你先回南風樓休息吧,想吃什麼跟老鴇要,他如果要錢就記我的賬上。”

藍雲就高高興興回去了,他似乎很喜歡中原的食物。

天色還早,宗夏先去丐幫分舵處理幫務,危野百無聊賴等了一會兒,道:“我出去逛逛好了。”

宗夏:“你最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難道我還能永遠跟你寸步不離,躲躲藏藏?”

宗夏抬眸看向他,危野支著下頜,歎氣道:“想一想這樣的日子,就覺得還不如死了。”

他生性不喜歡束縛,像一隻輕盈的燕子,又像捉不著的風。

宗夏沒說話,手下動作加快,半個時辰後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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