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交頭接耳了幾句,情緒都有些低落。這當口,原本跪在地上大哭的人兒不知何時已經自個兒尋了張杌子坐了,眼眶紅腫,可勝在已經止了哭。
“……寧蘇姐姐在我那邊的時候一直想儘辦法調理我的身體,那半年,我的病好了不少,甚至連我自己都產生了再養上一陣便能好全的錯覺。隻是,人生到底是不如意,興許是一個傷寒便能引得一連串的後遺症,寧蘇姐姐再次從京城趕往我那裡的時候,我還是沒等到她便先走了。那病來得又急又凶險,我嘔了不少血,休克之後便沒能再醒來。”
皇帝和盛公公聽得目瞪口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楊青菀見二人的反應,倒是和她料想中的沒差多少,她默了默,又繼續說,“……等我再次睜開眼,便已經換了個人換了個身份。”
皇帝總算聽出了點眉頭,“所以說,你便是堯寧?”
楊青菀點了點頭。
盛公公覺得太荒唐,幾乎是衝口而出,“大膽,堯寧縣主豈是你這種宵小能冒充的?縣主已死,又怎麼可能會起死回生?你竟敢在皇上跟前胡言亂語,當心死罪!”
楊青菀斜了他一眼,直接給堵了回去,“盛公公,彆以為你這般說,便能把欠我的那三百一十二兩給賴了。那日就在殿前的亭子裡,我們賭了大小,你輸了之後便說皇帝舅舅找你有急事,腳底抹油給跑了。”
盛公公又驚了一驚,瞪著眼張著嘴愣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一旁的皇帝已經開了金口,“盛公公,可有此事?”
盛公公都要哭了,“有是有,不過那回是縣主耍賴,趁奴才不備偷看了色子。奴才選了大,縣主硬逼著奴才選了小……”
皇帝一時隻想笑話他,“你這麼謹慎的人,也有栽在堯寧手裡的一日。”
話音剛落,清脆動聽的女音便又響起,“皇帝舅舅也莫要笑話盛公公,那日皇外祖母生辰,您玩心一起拿酒喂給了她養在身邊許久的波斯貓,回頭便掉湖裡死了。您遲遲不敢說,騙皇外祖母貓可能是自己跑沒了的,我這會兒若是去告上一狀,您不得被皇祖母扒上一層皮……”
說起往事,楊青菀如數家珍。
盛公公雖是熟人,糗事隻有那麼三兩樁。至於皇帝,那可是多不勝舉。
楊青菀一口氣說了一堆,盛公公看著眉恭目順,兩隻耳朵卻是豎得高高的,唇角隱隱抽動了那麼幾下。
皇帝則是直揉額,忙道:“夠了夠了,你這小丫頭不要再說了,朕不要麵子的嗎?”
若說之前他們覺得跟前這女子說的是天方夜譚,經她爆二人的糗事來看,皇帝便信了六成。再加上這小女娃說話的口吻及哭得一套一套的,簡直是與以前的那個小堯寧像了個十成十。
長相雖差了個十萬八千裡,那氣勢和神韻卻如出一轍。
“堯寧啊……”皇帝感慨萬千,不期然聲音帶了點哽咽。
他從案台後走了出來,楊青菀亦是迎了上去,也顧不上傾訴這段時日所遭遇的一切,張口便道:“……皇帝舅舅,侄女想跟您求個人,借寧蘇姐姐一用。我有個朋友的命危在旦夕,唯有寧蘇姐姐能試上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