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中原的人都是這麼故意害自己兄弟的?攬住他的手不讓他反抗,是怕彆人殺不了他嗎?”玉羅刹毫不掩飾的轉頭就問葉岑秋,臉上帶著真切的好奇,好似他是真的不懂。
可他接連的幾個問題卻像是一個個響亮的巴掌,不停的拍在龍嘯雲臉上。
“可能是因為不是親兄弟吧。”看著伏在地上,不斷咳嗽的李尋歡葉岑秋神情冷漠,淡淡道。
勉強抬頭看了眼葉岑秋兩人,李尋歡看向龍嘯雲笑了笑道:“大哥,我並未怪你。”
“嘖。”玉羅刹難得無語,他本以為就算是親兄弟也該翻臉了,沒想到......
“兄......尋歡,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的錯啊......”龍嘯雲本是想叫兄弟的,但想到剛剛玉羅刹的話,口中的話突然一哽,改口成了尋歡。
“龍四爺記得儘快還錢便是。”葉岑秋也沒多大興趣看下去了,口中的龍四爺三個字到了此時像極了諷刺。
回到聽雨軒已經是亥時,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本是在冷香小築的那群人便提著李尋歡去了大廳。
瞥了眼遠處往大廳去的那一群人,玉羅刹嗤笑一聲。
那些正道人士總是那麼虛偽。
安靜歇下,比起過於熱鬨的其他地方,這一處聽雨軒大概是整個園子最清淨的地方。
天將破曉,大廳那邊最終以李尋歡被封上穴道關進柴房為結局。
林仙兒回到冷香小築,剛打開房門就看見了正坐在自己房中的百曉生。
“你來這裡乾什麼!?”林仙兒慌忙看了看四周,飛快關上了房門。
“我來問《憐花寶鑒》的消息。”百曉生看不上林仙兒的慌張,抬頭看向她,慢悠悠的問。
“我前後試探了好幾次,林詩音的沒有表現出絲毫《憐花寶鑒》在她那裡的跡象。”林仙兒道。
“我可告訴你,《憐花寶鑒》在這裡的消息已經快傳遍整個江湖了,若是你還不能從你的好姐姐嘴裡問到消息,那麼這本秘籍也就沒有我們什麼事了。”百曉生略帶嘲諷的道。
“不必你操心!”林仙兒反唇相譏,“我是沒拿到《憐花寶鑒》,可你不也還沒拿到少林的秘籍嗎?怎麼,天天和少林的老頭下棋喝茶,你百曉生可拿到秘籍了?”
“我自然會拿到少林的秘籍,隻要是我百曉生想拿到的東西,就會是我的。”百曉生轉口給林仙兒出主意,“試探不出就綁了她的寶貝兒子,正好她的寶貝兒子武功被李尋歡廢了。抓住了她兒子,就算她不願意說也一定會說。”
“說的倒是輕巧,在這個園子裡哪個人武功不比我高?”林仙兒瞪了一眼百曉生,冷聲道。
“武林第一美人的入幕之賓這麼多,我想隻要仙兒姑娘願意,總是會有辦法的。”百曉生目光落在林仙兒臉上,帶著些讚歎。
誰能想到被人們叫做武林第一美人的林仙兒會有一個那麼醜陋的父親呢?
“放心,我自然會拿到《憐花寶鑒》。”聽到百曉生稱自己第一美人林仙兒有些自得。
她這輩子最自傲的就是她的這張臉,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會為她而心動的男人。
“那便最好。”百曉生問完了想要知道的也不再停留,少林的秘籍可還在等他去取。
坐在梳妝鏡前,林仙兒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美目裡滿是欣賞迷戀。
這麼一張臉誰會不喜歡呢?
聽雨軒。
葉岑秋正坐在樹下的椅子上看暮白和小東方練劍,不時在兩人做錯時提醒一句。
“您是應公子嗎?”貌如天仙的少女拎著一盒點心聲音嬌柔的問。
“何事?”抬頭望過去,葉岑秋看了看她頭頂的【林仙兒(梅花盜)】幾個字,問。
“我是林仙兒,昨日我因忘帶了東西便回了冷香小築想拿,誰知竟然碰到了梅花盜,幸好應公子的侍衛救了我,不然我怕是要遭遇不測。”林仙兒臉上略帶後怕,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了吐舌頭,笑得嬌俏活潑。
“這是我做的點心,可能做的不是很好,應大哥不要嫌棄。”將點心放到葉岑秋麵前的桌子,林仙兒臉頰浮起一抹紅暈,輕聲道。
“桑落的桃花運可真好,一大早便有人送糕點,我怎麼沒有這個運氣?”玉羅刹一出來就看見了葉岑秋和林仙兒兩人深情對視,挑了挑眉後便徑直坐到了葉岑秋邊上。
“蜜餞金棗糕?”玉羅刹瞧了瞧林仙兒打開的點心。
“想吃便差人去買。”葉岑秋淡淡道,“暮白。”
“樓主。”邊上練劍的暮白突然被葉岑秋叫到,收起劍,滿臉迷惑的走了過來。
“這位姑娘為了報答你昨日救她的恩情給你送過來的糕點。”葉岑秋道。
他看了眼跟這暮白過來的小東方,想到這段時間也從未給他買過小孩子的吃食,便接著說:“和東方吃了後再練劍吧。”
“是。”瞥了眼根本沒看自己,反而一臉受傷看著葉岑秋的林仙兒,暮白縮了縮脖子,懷疑自己昨天可能是闖禍了。
這姑娘明擺著是衝樓主來的啊!
昨天他去冷香小築找樓主,沒想到樓主沒找到,卻遇到了被一個蒙麵人追著的林仙兒,想著不能見死不救他就順手救下了。
後來還被林仙兒帶著去了大廳,因為林仙兒說追她的那人是梅花盜。
誰知道到了大廳後,他才發現李尋歡被人綁著,其餘一群人都說李尋歡才是梅花盜。
他也不想摻和,把林仙兒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來了。
“謝謝樓主。”小東方還是很有禮貌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衝著葉岑秋乖巧笑道。
“以後想要吃什麼就自己去買。”被小孩這麼看著,葉岑秋沉默了一會兒,拿了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小東方,“若是用完了在找我拿。”
“嗯。”小心的收好銀票,小東方也沒有拒絕。
他這段時間也明白了,樓主不像從前他的爹娘,一百兩銀子於普通人而言是幾年的錢,於樓主而言應當和幾個銅板差不多。
但不管如何,這些銀子都是樓主給的,所以他要快點學好武功,好報答樓主!
“我不想吃買的,我想吃桑落親手做的。”玉羅刹看著被暮白端走的糕點,笑道。
側頭看向玉羅刹,葉岑秋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了幾個字:你在做夢?
看懂了葉岑秋的意思,玉羅刹哼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林姑娘你的點心暮白也收到了,若是無事便回去吧。”葉岑秋道。
“好。”林仙兒勉強笑道,“昨日之事真的是多謝應大哥和暮侍衛了,改日仙兒有空定要再好好答謝兩位一番。”
離開聽雨軒,林仙兒氣的狠狠剁著腳。
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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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兒從不缺入幕之賓,葉岑秋是看不上她,可卻有的是人為她瘋狂。
“聽聞聽雨軒有一位公子武功高強,救了仙兒姑娘。在下遊龍生,特來請教一番!”一身錦衣華服的少年,手持一柄長劍徑直走進聽雨軒,看見坐在椅子上的葉岑秋冷笑一聲便道。
“暮白,丟出去。”葉岑秋煩了,看了一眼那少年冷聲道。
“是!”聽到來人張口就是因為林仙兒來的,暮白不由得縮了縮腦袋,有些心虛。
一聽到葉岑秋叫自己,連忙應道,擋到了遊龍生麵前。
“我家樓主,對你的林姑娘不感興趣,請吧!”也沒等遊龍生說什麼,暮白劍出鞘,幾招就把遊龍生打的毫無反手之力。
然後拎起他,直接丟出了聽雨軒。
而剛被丟出聽雨軒的遊龍生,卻是愣愣的看著聽雨軒內,額頭上後知後覺的開始冒出冷汗。
剛剛那個是忘川樓主!?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忘川的貴一向江湖聞名,拍賣會一事雖然江湖中人都聽說,可1000兩白銀的入場費去,不是大部分江湖人都付得起的。
但他遊龍生卻是藏劍山莊少莊主。
那一日的拍賣會,他也跟他父親去參加了。
在那一夜,他看到了忘川樓主的樣子。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是剛剛聽雨軒裡的那個人。
想到暮白口中的“樓主”二字,遊龍生更是確定了裡麵那個確實就是忘川樓主。
難道他也是為了仙兒而來的嗎?
林仙兒曾經公開說過:隻要誰殺了梅花盜她便嫁給誰。
可他年齡都這麼大了。
遊龍生表情糾結。
江湖傳聞忘川樓主雖然看著年輕,但其實已經是花甲之年了。
現在看著年輕,不過是因為他武功高強,內力深厚而已。
至於另一個傳聞,說忘川樓主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年紀輕輕便突破大宗師的傳聞卻是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
比起後者,江湖人士自然是更願意相信前者。
畢竟後者實在是太過難以相信。
此時,興雲山莊門口。
“就是在這裡?”一身黃衣金邊的俊美少年抬頭看了門口上方掛著的匾額,轉頭對著身後的一眾手下問。
“少幫主,就是這裡。”拄著拐杖的單腿老人回答道。
若是單看這老人的外表,沒有人會相信,他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位高手。
“我們進去。”黃衣少年背著手,冷聲高傲道。
“是!”身後眾人抱拳稱是。
聲勢浩大,整齊。
惹的興雲山莊四周的人都紛紛不敢上前,隻敢躲在屋子裡暗暗觀望。
“你們是誰!?”林麻子正在大門口閒逛,驟然間,被突然推開的大門嚇了一跳。
他跳起腳,厲聲嗬斥:“這裡是龍四爺的園子,你們想乾什麼!?小心龍四爺把你們通通殺了!”
“滾開!”一個開路的人,隨手一推,就把林麻子推倒在地上。
路過的黃衣少年,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哆嗦著不敢說話的林麻子,隨意的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你們是誰!”園子裡麵有人聽到聲響,也趕了過來,迎麵就看見了幾十號人。
“金錢幫辦事,閒雜人等通通退開!”黃衣少年看了一眼拄拐老人,拄拐老人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鐵拐狠狠地在地上砸了一下,高聲喊道。
“金錢幫?!”一個剛衝出來的武林人士遲疑了。
他也是聽說過金錢幫的名聲的。
金錢幫的幫主便是兵器譜上第二名的上官金虹。
“金錢幫為何會來這裡?可是弄錯了?這裡是龍四爺的興雲山莊。”有人猶豫問道。
“沒有弄錯,我們要來的便是這興雲山莊!”拄拐老人揮了揮手,“動手!”
“是!”身後幾十個幫眾一擁而上,龍嘯雲交好的幾個武林人是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然後被人拎起來,在頭上放了一枚銅錢。
“我們金錢幫的規矩,你們應該也是聽說過的。”黃少年掃視了站成一排的幾個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銅錢掉,則人頭落地。”
被拎起來的幾個人根本不敢反抗,隻好忍著身上的疼痛,努力站直。縱然心裡害怕,但他們連抖都不敢抖一下,生怕把頭頂的銅錢給弄掉了。
“去看看外麵怎麼了。”金錢幫弄出的動靜太大,已經隱隱約約傳到了聽雨軒,葉岑秋對暮白道。
片刻後,暮白回來道:“樓主,是金錢幫的人打進了,他們想要《憐花寶鑒》。”
“龍嘯雲呢?”葉岑秋問。
“他被金錢幫的抓住了,他的兒子龍小雲想要幫他,也一起被抓住了。”暮白回答。
“沒有李尋歡,他龍嘯雲又算得了什麼。”李尋歡性格方麵再不濟,但在武功上,他也是兵器榜第三。
“等著吧,現在還沒到我們出手的時候。”林仙兒怕暴露了自己梅花盜的身份,就想擾亂這團水,借龍嘯雲他們的手殺了李尋歡。
正好他也想找機會,名正言順的殺了龍嘯雲他們。所以他就故意散布了《憐花寶鑒》的消息,把這團水弄得更混。
“雲兒,我的雲兒……”大廳門口林詩音跌坐在地上,雲鬢鬆散,滿臉蒼白。
“姐姐,彆哭了,雲兒和姐夫會沒事的。”林仙兒跪坐在林詩音邊上,攬住林詩音的肩安慰道。
“雲兒……”林詩音根本做不出什麼反應,隻是一個勁的在那兒哭。
她現在恨極了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武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丈夫和兒子被抓走,卻無能為力。
若是雲兒真的出事了……
林詩音抓緊了邊上林仙兒的衣袖,青蔥一樣的手指死死地收緊,直到骨節發白,像是要把手中的布料直接抓爛。
“姐姐,他們剛剛口中的《憐花寶鑒》是什麼?是不是隻要把那個東西交給他們,他們就能把雲兒和姐夫放回來了?”林仙兒目光微閃,手掌輕拍著林詩音的背部,柔聲問道。
“憐花寶鑒……”林詩音咬了咬嘴唇,臉上的神情糾結又猶豫。
那是王公子托付給她的,她怎可將它隨意交給彆人?
可是,雲兒……
眼淚不停地堆積在眼眶,林詩音拚命的眨著眼睛,想讓它們回去。
“金錢幫行事手段毒辣,便是把《憐花寶鑒》交給他們,也不一定能順利換回龍四爺和龍小少爺。”龍遊生站在一旁,看著林仙兒安慰林詩音。
“那、那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眼淚終於從眼眶中流出,林詩音崩潰大哭。
她已經是那麼的不幸,為什麼老天爺還要讓這種事降臨在她的身上!
“或許有一個人可以救出龍四爺和龍小少爺。”見林詩音這副樣子,龍遊生猶豫片刻,遲疑道。
“是誰?”聽到龍遊生的話,林詩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抬起頭問。
“聽雨軒的應公子。”龍遊生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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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夫人,我是個生意人。”抬眸看了眼林詩音,葉岑秋神色間似乎有些為難,“實不相瞞,興雲山莊這座園子早在十五年前,李老先生就已經把他抵押給我了。此次我來這裡便是來收這座園子。”
“我會儘快從這裡搬走,這一次求應樓主出手也會付相應的報酬。”林詩音咬了咬嘴唇,她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龍嘯雲從來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她。
“千麵公子王憐花的《憐花寶鑒》可否請求應樓主出手救我夫君和孩兒。”抬頭看向葉岑秋,林詩音眼中滿是堅定。
“憐花寶鑒?據我所知,此次金錢幫來此就是因為這本《憐花寶鑒》。”葉岑秋道。
“是的。”林詩音點頭。
“還請應大哥幫幫姐姐,姐姐她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啊。”林仙兒美目含淚,淚眼婆娑的看著葉岑秋。
微微看了一眼林仙兒,葉岑秋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成了林仙兒口中的“應大哥”。
“我會儘力的,龍夫人身子不好就先回去歇息吧。”垂眸看向手中的書籍,葉岑秋過於清冷的聲線,在刻意放柔時也帶出幾分溫柔。
遠處興雲山莊的柴房。
李尋歡仰躺在地上,酒液灑滿了他的身上。
本就寒涼的天氣,加上這一身濕衣服更是讓他禁不住的開始不停咳嗽,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病態的豔紅。
他身上的酒是早上龍小雲故意撒在他身上。
上好的竹葉青,可惜了。
勉強抑製住咳嗽,李尋歡閉著眼睛聞著身上的酒香,勾了勾嘴唇,“如此好的酒,就這麼撒了,可真是浪費。”
“等出去了,你想要喝什麼酒不能?”腰間掛著一柄破舊長劍的少年打開了柴房的門,對著地上的李尋歡道。
“阿飛?你怎麼又來了?”李尋歡有些驚訝,猛地睜開眼睛問。
“興雲山莊出事了,我便趁機來救你。”被叫做阿飛的少年蹲下一邊給李尋歡解身上的繩子一邊說。
“興雲山莊出事了?”李尋歡驚訝問。
因為這個柴房的位置實在太過偏僻,所以就算今日大廳還有門口那邊打的再激烈,他也是分毫聲音都沒聽見。
“詩音怎麼樣了?”李尋歡慌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