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男朋友陪著工作一整天,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這個問題,若是讓林藝來回答,恐怕她能興奮的寫上兩千字!
哪怕隻是男朋友專注的眼神追逐自己時,內心的感受,她就能寫個感情豐富的八百字小作文!
畢竟前世今生,這還是頭一次,在喜歡的人麵前,與彆人的老公演曖昧戲,真的挺刺激的。
可若是讓肖延來回答,恐怕一個詞就能概括:心疼。
實實在在地心疼!
那些林藝早就習慣了的事,落在他眼裡,卻是揪心的疼!
他寧願在雪原裡跋涉一周出任務,也不希望林藝受這樣的罪!
真正現場經曆過,才知道明星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光鮮。
工作狀態的明星,甭管多大腕兒,遇到要受苦的戲份,都得不打折扣的經曆一番,若是狀態不好,還得反複重來。
三月初,影視基地的草坪都還枯黃著,寒風時常打著璿兒呼嘯而過,樹木也多是光禿禿。
上午,氣溫不到十度,劇組即將開拍的,卻是夏天的戲。
狹窄的民房裡,老舊的風扇吱吱呀呀地轉著,風扇葉子帶動的風,吹得人瑟瑟發抖,演員們卻要表現出熱得要死的模樣,時不時假惺惺地擦汗水。
沒有汗水噴涼水,臉蛋兒泛青,打腮紅,或者拍一拍。
春寒料峭的季節,想要發自內心地熱起來,還要熱得自然,熱得美觀,可真不容易!
一群工作人員穿著大棉襖攏著暖手爐,輕輕跺著腳站在鏡頭籠罩不到的地方安靜地看,間或有人覺得太冷,躲到了休息室裡。
肖延抱著林藝的軍大衣,雙拳緊握,下頜繃得死緊,坐在分給女主的椅子上,專注的眼神隔著墨鏡,落在那個衣著單薄身形纖細的人身上。
他的眼睛現在有點畏光,視力卻是沒有影響的。哪怕隔著這麼遠,他依然能察覺她微弱的哆嗦。
林藝想象平日裡那樣笑著抱怨一句“凍死啦!”,今日遙遙望了肖延一眼,卻是不敢吭聲。
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的眼裡是光鮮靚麗的,哪怕受苦,也不樂意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告訴他。
嗯,最多回家以後悄悄撒個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說,感覺就像拙劣而又做作的撒嬌,她覺得跌份兒。
倒是賈長葛見她控製不住地原地蹦跳,提醒了句:
“今天拍的是劉春紅生病的戲,全身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更能表達病中的樣子,你先彆活動,熱起來可就不行了!”
林藝好笑地白了賈長葛一眼,假裝氣呼呼道:“那可得快點!要是凍感冒了,肯定會耽誤拍攝進度!”
這是自然,誰也耽誤不起。
所以很快開拍。
“各單位準備!”
普通人難以想象,熒幕上感人肺腑的場景,卻是在各種儀器包圍下、無數眼睛盯著時拍攝出來的。
真正見過拍攝場景,到了看電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分析,拍這一幕的時候,鏡頭應該在這裡,那裡大概打了光……
肖延知道,這是她熱愛的工作,哪怕心疼,也不會阻止。
就像她明知道他的工作總是伴隨流血犧牲,卻從不阻攔一樣。
這是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尊重。
隻是看著這一切的時候,他總是控製不住地想,怎樣才能讓她少受點罪呢?
小熊這個助理很不錯,要漲工資!不能讓她跑了!
肖延摸著黑虎厚厚的毛,暗暗琢磨。
等到工作落定,他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天天來劇組陪著,一個好助理,很重要!大概就和狙擊手的觀察手差不多?
鏡頭下,林藝飾演的女主劉春紅,生了病。
為了年幼的女兒,為了養家糊口,她卻不得不帶病堅持工作。
這是她創業初期最艱難的時刻。
這是一個剛剛走出失敗婚姻的女人,她弱小,卻倔強,好似野地裡一株不起眼的野花。
她臉色憔悴,身體瘦削,一件洗得發黃的白襯衣,背心被冷汗打濕。
她在推磨。
三四歲的小丫頭眼裡包著淚,一邊往石磨裡抓泡好的豆子,一邊可憐兮兮地喊著媽媽。
因為媽媽生了病沒精力照顧她,小丫頭的頭發歪歪扭扭地紮著,風扇吹得她滿頭毛茬子亂飛,小臉兒慘白慘白,滿麵恓惶。
肖延死死地盯著道具師手頭的噴水壺。
剛剛就是這個壺,往林藝背上噴了涼水。
這個季節,穿著薄衫還要噴涼水,噴完涼水還得在風扇底下吹,可想而知,是怎樣的感覺。
這段煎熬的戲終於拍完了。
聽到導演喊“過!”,肖延由衷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