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巧!你也在?”
見裴冬站起來看著自己,眼神兒若有若無的繞著她敞開的風衣下凸起的孕肚看,林藝心底突然湧起一股不好意思,開口就是一句蠢話。
話剛出口,她就察覺不妥。
以裴冬如今的身份,以商業夥伴的身份出席這些大戶人家的宴席,最是正常不過。
她這麼問,顯得她對裴冬的情況一無所知,還很容易讓裴冬誤會,以為在她心裡,他和周家這種豪門,不該有什麼往來。
其實她隻是單純沒想到裴冬今天也會來,突然遇到,有點驚喜罷了!
有心解釋,奈何一孕傻三年,就像腦子有坑似的,一時半會兒愣是找不到解圍的話!
林藝就這麼站在那裡,神色間透著尷尬,還有羞愧。
裴冬一身正裝,渾身透著股“我有錢,但我從不張揚”的成功人士氣兒,與林藝記憶中那個喜歡與她插科打諢的生嫩大男孩兒,早就不一樣了。
林藝一年年見證著他的蛻變,看著他從初出茅廬的學生仔,變成如今的模樣,一時有點恍然。
自去年過年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她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他,也許久不曾與他聯絡過了呢!
婚後與丈夫以外的追求者保持距離,在她看來是維持家庭穩定的必要舉措,她本無需內疚。
可如今她與肖延成雙成對,還有了孩子,裴冬卻依然孤零零的出席周家的宴會,不說女秘書,連個女伴都不帶,讓她很不好受。
講真的,他若還是像上輩子那樣,不娶妻隨便玩,身邊亞歐非、燕環肥瘦,各色美女環繞,各種膚色的孩子一打一打的生,也許她心底那點愧疚也生不起來。
終究,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呢!
一年又一年,她努力的活著,以和上輩子完全不同的方式。
她珍惜親情、友情、愛情,努力完成學業、追求事業,培養愛好充實生活,每一天都儘量健康、積極、快樂。
原以為這輩子遺憾會少一些,可到底……
她還是無法克服上輩子帶來的偏見。
這輩子,他懂得了潔身自好,也懂得了專一對待喜歡的人,可惜……她卻因為這份偏見,從始至終都無法接受他,也不曾公平公正的看待過他。
這對裴冬來講,多麼不公平?
哎!
也許,直到他遇到自己的幸福,她才會釋然吧?
裴冬卻似對她的尷尬沒有察覺,溫和的笑了笑,語帶寬慰之意:
“原本定了去澳洲出差,結果沒有成行,好多朋友見到我來,都有點意外。倒是你,之前不是聽說不來?剛看到你,我還以為看錯了,這才叫住你。”
肖延站在一邊,胳膊虛虛的護著林藝的腰,沒吭聲。
裴冬是林藝的朋友,他卻不可能真心與他做朋友的。
大概他這輩子,都不會真心接納這個情敵。
在肖延眼裡,裴冬並不是溫和風趣的成功人士,而是披著衣冠、扛著鋤頭,時刻奮鬥在挖牆腳第一線的禽獸!
彆以為他不知道!
在他和林藝已經確定關係,他正努力討好丈母娘的時候,這家夥正在拚命挖他牆角,企圖走丈母娘路線上位!甚至差點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幸好老婆慧眼識英雄,丈母娘也頭腦清醒,沒有被這花裡胡哨的小男孩兒騙了去!
看吧!
自家老婆不知道他來不來,他卻“聽說”她不會來!
真是賊心不死!
“我們也是臨時決定來的,之前在東北那邊拍戲,想著來回太奔波,後來家裡有點事……”
林藝摸著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太太不放心她的身體,想看看她,這種家事,她也不好意思跟裴冬講。
裴冬很有眼色,沒有打探太多,隻是戲謔的說了肖延一句:
“你這效率可真高!這都幾個月了?年底婚禮還辦嘛?禮服會不會不好定?我可是早早的就把行程空出來了!”
雖然早就決定放棄了,裴冬心底還是有點酸。
喜歡了那麼久的女孩子,一起上學,一起創業,還住在門對門,各種有利條件,他幾乎占全了,結果卻被外頭的豬給拱走了,想想就心酸!
當然,他不會怪心尖上的小白菜眼瘸,隻會怪這豬實在太可惡!
在最好的年紀,有著良好的家庭環境,還有足夠富裕的生活,裴冬的人生好似開了掛,可他這輩子到底彌補不了這個遺憾——他沒法和喜歡的女孩子共結連理,還得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彆人。
他厚著臉皮努力過了,可惜結果不像他期待的那樣。
林藝尷尬極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在老家那邊,傳統的觀念裡,婚禮沒有舉行,領證了還不算夫妻,因為兩人的關係還沒有得到親朋好友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