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比起出國旅行,他更鐘愛去國內人煙稀少之處徒步旅行。
日暮時分,倦鳥歸巢。
遠處的山林裡霧靄騰騰,好似幽煙,好似薄紗。
山路曲折,峰回路轉之處,隻見前頭坐落著一座灰撲撲的古老寺廟。
翹角飛簷,瓦縫泛綠,近看,卻是一片片瓦鬆。
廟小,卻自有味道。
原來這片山的深處,真的有座廟。
裴冬站直了,反手戴上帽子,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來。
仿佛在深山裡,遇到了神仙。
又好似與自己打了個賭,最終,他賭贏了。
活到三十幾,該有的都有了,該享受過的,也都享受過了,他還能保持年少時的那抹好奇心,實在難得。
這一刻,他想起林藝與他說的——“人這一生,總得對這世界保留最後一絲天真,讓這一絲天真,引領你去探索這個世界,那麼,人生不管高低起落,都會有趣得多。”
人,不僅要學會自己與自己妥協,更要學會自己成全自己。
想做什麼,趁著年輕,還能走動,那就去做。
這一刻,哪怕是懷疑山林裡有精怪,他想,他也會去尋一尋。
更何況,隻是來尋訪一座寺廟呢?
“咚、咚、咚……”
裴冬走上前,敲響了門。
厚厚的實木門,帶著歲月的滄桑與灰敗。
許久無人應答。
或許無人。
又或許,廟裡的和尚太老,走路太慢。
甚至,年老了……耳背?
裴冬心底的期待彌漫。
他很好奇,門後的世界。
這座廟,看起來沒什麼人氣。
沒有香火,也沒有供奉。
不知廟裡是否有菩薩?
滿腦子亂糟糟的想法,裴冬收住了手,猶豫著,今夜是否依然需要張開帳篷睡在野外。
這時候,門開了。
出乎意料,開門的不是和尚,甚至不是女尼。
而是一位氣質出塵的姑娘。
淡黃色細麻布做的長裙垂到腳踝,猶在滴水的長發猶如瀑布披下,長及小腿。
看到風塵仆仆的裴冬,她的眼裡露出一絲驚訝。
門後花團錦簇。
熱鬨的背景,卻襯得她越發出塵,渾身不帶煙火氣。
一雙琉璃似的眸子,猶如深山最乾淨的幽潭,好似看透蒼生,又好似對這世界毫不關心。
她一手拉著門後沉澱著曆史的鐵門環,一手握著塊乾燥的布巾,看著門外的人不發一言。
裴冬打量著她手裡還帶著繩索曬痕的微微發硬的布巾,看著她發梢晶瑩的水滴,幾乎可以想象到剛剛院內的情形——
聽到門響,屋簷下彎腰洗頭的人撩起頭發直起腰,走下台階,從院子裡的繩索上取下晾曬的布巾,來不及擦頭,就來開了門……
他從她身上仿佛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雪原。
乾淨,冷漠。
不染塵埃。
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裴冬看得呆住了,那人卻也不惱。
許久,那人開口,大概是許久不曾說話,聲音頗為沙啞,語調也彆扭得緊:
“阿彌陀佛,貧尼慧真,敢問施主,可是從山外來?”
裴冬卻未回答,隻是笑。
不燒香不剃度,養了滿院子花花草草的……尼姑?
大門敞開,院內情形就很顯眼了。
他沒有聞到香火氣,也沒有看到廟裡都有的菩薩塑像。
他想,這也許隻是一座山間野廟,古籍上傳言太過離奇,才讓他心生誤會。
不過現實與期待不符,他也不覺得虧。
畢竟,這樣猶如山間精靈一般的女子,並不是誰都有福氣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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