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的人很快從柳家院子撤走,柳二郎終於鬆了一口氣。
周氏扶著柳二郎起身,嘴裡不停抱怨,“賣一畝地就好啦,乾甚全賣了?”
柳二郎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不敢說。
就在這時,一個皮膚白白淨淨,長相秀美的小姑娘從外麵跑進來,“娘?娘?”
小姑娘氣喘籲籲扶著牆根,順著圍觀群眾讓開的道擠到江舒涵麵前,“娘?大伯不在家。大伯娘不肯借錢。”
小姑娘白皙的額頭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焦急和自責充滿整張臉,“娘,都是我沒用。”
江舒涵看著麵前的柳小丫。在古代,十五歲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小女兒因為沒有多少嫁妝,前來提親的男方條件都不怎麼好。這讓原身很沮喪。
早上賭坊的人帶著柳二郎找上門,更是給了原身一計重擊。
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兒子被人跺手,所以就讓小閨女去找大伯家借。
可惜沒借來,原因是柳大伯得知二侄子沾了賭,早早躲出去了。
江舒涵拍拍柳小丫的肩膀,剛要勸她不要自責,眼尾掃見族長甩著袖子就要離開。
江舒涵顧不上柳小丫,叫住他,“族長且慢!”
族長頭也不回,“既然你主意這麼大,何必叫我來?”
村民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江舒涵繞到族長麵前,朝他重重施了一禮,“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族長見諒!”
讀書人都愛麵子,族長也不例外。
但是真正讓他生氣的卻不是麵子,而是族裡的田落到賭坊手裡,以後族人處境堪憂。
彆看族長隻是個秀才,但他卻是真真正正的實乾派,要不然他也不會培養出一個進士兒子。
沒錯,族長的大兒子在江陵府沙江縣任縣令。
第二世原身一家就是因為半路遇到族長一行人,才沒有全部死於非命。
所以江舒涵很樂意將有瘟疫的事情告訴族長。
人多力量大,路上被人砍被人坑的時候,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再不濟,族長好歹有路引,他們也不至於被官府當成流寇抓起來。
族長不想搭理江舒涵,他剛剛那麼苦口婆心勸她,可她倒好,愣是為了那一兩銀就把田賣給彆人。
江舒涵裝作沒看到他的不滿,“族長,我有一事相告,事關族人上千條性命。”
這話說得這麼嚴重,族長頓步,回頭想看看她是不是在危言聳聽。
江舒涵卻示意二兒媳關門。
村民們很好奇,但人家已經趕客,他們也不好賴著不走。
江舒涵將族長請進堂屋,剛要給他端茶倒水,族長抬手打斷,“不用,我不渴,你剛剛說事關族人性命,究竟是何事?”
江舒涵歎了口氣,坐到他對麵,“族長,你就不好奇我為何要將田契賣給賭坊嗎?”
族長一怔,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嘲諷,明晃晃寫著“難道你不是貪圖那一兩銀子嗎?”
江舒涵也沒指望族長回答,而是自顧自搖頭,“隻是多了一兩銀子,得罪你,對我有什麼好處。而且我二兒子隻欠了二兩賭債,我沒必要將五畝地全賣了。”
族長確實很好奇。要說江氏傻吧?他不認同。
一個寡母將兩兒一女養大,還給兩個兒子都娶上媳婦,還不曾賣過一畝地,怎麼可能傻?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族長想不通,直截了當問,“你想說什麼?”
江舒涵歎了口氣,“實不相瞞,今天這一出,我昨晚就夢到了。”
可惜她穿來的時間有些不湊巧,要不然她能當一次預言家。
不過沒關係,接下來的事情一樣能驗證她所言不虛。
族長沉吟片刻,“然後呢?”
“我還夢到咱們縣將有大災難,甚至整個青州府的百姓全都死絕了。”
族長騰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厲聲打斷,“休要胡言!”
江舒涵知道他不信,空口白牙咒人死,這種話誰願意相信?她跟著起身,“我夢到大郎爹抓著我的手,讓我一定要帶著兒女逃出青州。族長若不信可以去縣城,第一個染上瘟疫的正是縣蔚家的表小姐。她是從陳留那邊來的。”
她之所以知道這事,正是第二世,原身帶著一家人逃到陳留縣,遇到族長一行人。
當時陳留已經淪為瘟城。人,牛,馬,羊等所有能喘氣的活物全部死絕。
正是那時,原身從族長口中得知安照的瘟疫就是拜縣蔚家表小姐所賜。
族長的二兒子在縣衙當捕快,縣蔚是他的頂頭上司,知道這事也不奇怪。
而原身幾乎很少去縣城,就算去了,她也沒機會見到縣蔚家的人,更不知道縣蔚家的表小姐來自陳留。
族長想通這一茬,麵色凝重幾分,又坐了回去,“你接著說。”
江舒涵見他信了三分,繼續道,“三天之內,縣裡必會發生瘟疫,而且是鼠疫,非常容易被傳染。後來朝廷下令封鎖青州,派了欽差下來,欽差讓士兵把人全部射殺。屍體一把火全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