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
江舒涵還沒問清楚情況,手裡就被方小姐塞了幾張銀票。
“大娘,麻煩你幫我把這銀票送給我弟弟。他還那麼小,被關起來,一定過得很辛苦。”
江舒涵這會終於猜到事情原委了。
李起殺了方縣令,將方小姐關進後院,用家人的性命逼迫方小姐為妾,這麼惡心的手段逼迫一個弱女子實在太過下作。
江舒涵對方小姐多了一絲同情,“你弟弟被關在哪啊?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在甲字街。今年九歲,叫方行山。”
九歲?江舒涵突然想起一事,心不由往下沉了沉。江舒涵看著方小姐欲言又止。
“大娘?你放心,我不讓你白幫。”方小姐以為江舒涵不願幫忙,立刻將銀票一分為二,“這一半是你的,另一半麻煩你送給我弟弟。我就這一個弟弟,求你了,大娘。”
說著就要給江舒涵跪下。
江舒涵把人扶起來,“你先彆跪我,我問你,你弟弟是不是穿著一件藍色綢緞對襟襖,下麵穿著鹿皮短靴。那鞋頭還鑲嵌一對紅珠?”
方小姐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對,對,大娘,你是不是見過我弟弟?”
見過,她當然見過。她剛進壽安縣城大門,看到第一個死人就是方縣令以及他的兒子,江舒涵歎了口氣,“我確實見過。不過他是躺在地上的。周圍全是死屍。”
方小姐隻覺得自己耳朵嗡嗡嗡響成一片,腦子就像被重物狠狠捶打了一下,她茫然四顧,拚命想要抓住江舒涵的衣服。卻發現自己渾身使不上力,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坐在地,整個人暈了過去。
“方小姐?方小姐?”江舒涵沒想到她聽到消息突然暈了,開始慌了。
聽到她的叫喊,外頭幾個丫鬟麵麵相覷,而後齊齊推門而入,待看到暈厥在地的方夫人,幾個丫鬟立刻將方夫人扶起來。
有個丫鬟伸手在方小姐鼻端試探了下,眼睛一亮,“有氣,快去請大夫。”
幾人把方小姐抬上床,綠衣丫鬟看向江舒涵,“你怎麼回事?讓你進來送飯,你怎麼把方夫人給氣暈了?”
江舒涵也頗為自責,早知道這方小姐這麼禁不住打擊,她應該委婉一點的。
江舒涵沒有解釋,一聲不吭站在邊上。
郎中來的很快,施了幾針,方夫人悠然轉醒了。
醒來後,她朝眾人臉上掃視一圈,視線最終落到江舒涵身上,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江舒涵坐在床沿,“方小姐,我……”
方小姐抬了抬手,嬌俏的小臉滿是楚楚可憐,“是真的嗎?”
江舒涵愣了好半響,點了點頭。
已經暈過一回,總不可能再暈吧?
方小姐捂著臉失聲痛哭,卻又拚命忍著沒有哭出聲。
不過才十七八歲的姑娘,原本應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一朝家變,父死弟亡。
江舒涵聽著這壓抑的哭聲有些難受,想了想,還是安慰道,“方小姐,興許你母親還活著。這個縣令不殺女人。”
倒不是這個假縣令有多麼仁慈,而是這假縣令看不起女人。覺得這些柔弱的女人對他構不成威脅。
方小姐哭得更傷心了,“我親生母親在生我弟弟時就已沒了。”
“啊?”江舒涵一呆,這麼說甲字街裡住的方夫人是她後娘?
她哭了一陣兒,突然哽咽道,“大娘,我想一個人安靜會兒,你出去吧。”
江舒涵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她。
走到桌前,江舒涵看了眼托盤,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趴在床上哭成一團的女子,心中不忍,“方小姐,你彆忘了吃飯。你母親要是知道你糟踐自己的身體,她會難過的。”
陷入痛苦的方小姐對江舒涵的勸慰無動於衷。
江舒涵低低歎了口氣,任誰發生這種事都不可能像沒事人一樣,她轉身出了門。
江舒涵剛關上門,幾個丫鬟就迎了上來,“方夫人怎麼說?她沒事吧?”
江舒涵搖頭,敷衍道,“她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
說完,她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回了灶房,江舒涵幫大家洗菜切菜。
兩個時辰後,高管事送完飯菜回來,看到江舒涵衝她道,“方夫人很喜歡吃你做的菜。以後她的飯菜都由你來做。”
江舒涵愣了愣,方小姐吃飯了?那她應該打起精神了吧?那自己要給她做點好吃的。
江舒涵四下看了看,“咱這菜都不新鮮了,我能去集市買點菜嗎?”
高管事點了點頭,示意一個幫廚過來,“讓小趙跟你一塊去。你看上什麼,就讓他付賬。”
江舒涵很想一個人去,但人家不信任她,不肯讓她負責采買,她也隻能退而求其次,“我家裡小孫女生了病,我能順道去藥鋪抓藥嗎?”
高管事擺了擺手。算是同意了。
江舒涵期期艾艾問,“那我有工錢嗎?”
幾人麵麵相覷,剛來一天就要工錢?最終還是高管事給了她十文錢,“你這剛來,隻能先給你支十文。這已經是寬待你了。”
江舒涵也不嫌少,忙不迭向他致謝,“沒事。大不了,剩下的我自己上山采。”
高管事給了她一塊牌子,“這個牌子千萬要保護好。現在城內在戒嚴。沒有牌子不能隨意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