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她想了想,立刻招小二過來。

小二眼睛一亮,立刻擊掌道,“這位夫人有心想看各位鬥茶,有人要是能得夫人一句好。夫人說她請對方喝茶。”

有那水平高的書生當即就心動了。

先不說茶錢免費,就是看看其他人的技藝如何,也能做到心中有數啊。

有幾人立刻圍了過來,江舒涵看對方點茶。

俗話說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哪怕江舒涵是個外行,也能夠看出來,這幾人比剛剛那兩個技藝高超不少。

就說他們用的器具都比其他人要好,黑瓷茶具,搭配純白色的茶湯,黑白相映,更顯茶湯顏色鮮亮。

也是經其他人解說,江舒涵才知,這鬥茶看三個方麵:鬥茶品、鬥茶令、茶百戲。

鬥茶品就是看湯色和水痕。

湯色色汁能反映出茶的采製技藝,茶湯純白代表茶葉肥嫩,采製時機恰到好處;是以茶湯色澤以純白為最,青白、灰白、黃白為負。

水痕是指湯花持續時間長短。因為這時候的茶餅都是細沫,燒水煎煮。如果研碾細膩,點茶、點湯、擊拂都能做到恰到好處的話,湯花就會顯得勻細,可以緊咬盞沿,久聚不散,這種最佳效果名曰“咬盞”。

江舒涵想到自己那個世界的抹茶奶茶,好像就有異曲同工之妙。

點湯的同時,需要不停用茶筅旋轉擊打和拂動茶盞中的茶湯,使之泛起湯花,這套流程叫擊拂。

如果湯花不能咬盞,很快散開,湯與盞相接的地方就會立即露出“水痕”。

判斷茶湯是否優劣的方法就是根據水痕出現早晚來決定。水痕晚出為勝,早出為負。

鬥茶令是指在鬥茶時行茶令。行茶令所舉故事及吟詩作賦都要與茶有關。茶令就相當於酒令,用來助興增趣。

茶百戲又叫分茶,是一種茶道。相當於是在茶湯上畫畫。

江舒涵這才明白,剛剛她看的那兩人用的就是這種技巧。隻是那兩人畫技不怎麼高明,沒有這幾人畫得精妙。而且那兩人的水痕出現太早,技法不算高超。

江舒涵很喜歡其中一個公子哥兒畫的花鳥,當真是惟妙惟肖。

她當即就點了對方為第一。

圍觀群眾對江舒涵這選擇沒什麼異議,卻也有人不服氣,“隻是花鳥而已,總歸是小家子氣。我若是也有你這兔毫盞,必定也能得第一。”

江舒涵心裡一跳,兔毫盞?

這不就是李清照和她夫君趙明誠鬥茶時所用的茶具嗎?

她剛剛就覺得這鬥茶器具做得相當精致,有幾分眼熟。原來這就是兔毫盞。這瓷器的釉麵顏色紺黑如漆,溫潤晶瑩,釉麵上布滿密集的筋脈狀白褐色紋飾,好像兔子身上的毫毛一樣纖細,卻又閃閃發光,當真好看得緊。

當初她綁定係統,穿越第一個世界時就學會了製瓷,也算對瓷器知之甚深,但她自問做不出如此精細的瓷器。這些毫毛比機器做得還勻稱好看,也不知是用何種手法弄出來的。

她剛還想著,回去後一定要買幾件賞玩,沒想到就聽對方這麼說了。

她順勢向那公子哥討教,“這兔毫盞確實精巧,很適合鬥茶。也不知公子在哪買到的?”

那公子哥兒得意洋洋道,“我這可是貢品。尋常人可買不到。”

江舒涵聞言,有些失望。她現在的身份想要貢品,那是千難萬難。

其他人見不得這公子哥這麼張狂,卻也拿他沒辦法。這時有一個孩童不服氣擠了進來,“兔毫盞再珍貴,又有何了不起。我大哥手裡的曜變天目茶碗比你這個還要珍貴呢。”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在他身後斥責道,“瑞生,不得胡言。”

眾人尋聲望去,就見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正扒拉著桌沿,圓滾滾的眼珠瞪著那公子哥。

沒一會兒,柳木生將孩子抱起,衝大夥拱手,“舍弟年幼,童言無忌,失禮失禮。”

那公子哥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又蹙眉問,“他剛剛說的曜變天目茶碗,是何寶貝?不如拿出來讓咱們開開眼界?”

柳木白連連擺手,“不是什麼金貴玩意兒,登不得大雅之堂。”

那公子哥卻不不依不饒,非要看。

柳木白見他這麼難纏,再加上柳寶通一直不服氣,嚷嚷著,“就是比你的好看。”他衝著江舒涵討好一笑,又隨即看向柳木白,“大哥,讓江姨瞧一瞧嗎?你彆這麼摳了。”

柳木白被親弟弟這個豬隊友弄得騎虎難下,隻能讓下人將帶來的曜變天目茶碗呈給大家看。

眾人很快便看到一個如兔毫盞一樣黑的茶碗亮在大家麵前。這茶碗裡麵的圖案就好像結晶狀褐色圓點,外圈泛著銀藍光暈,就好像日食月食的曜環,又像宇宙彙聚於碗中。

一縷陽光折射在茶碗上,表麵立刻呈現出宛若天際彩虹一般的繽紛效果。

隻是這古代文人崇尚素潔、清雅、淡然,不喜它外觀華麗異常,一時之間不少人對這茶碗嗤之以鼻。

剛剛那個公子哥更是指著茶碗誇張大笑,“就這也叫好看?我也是傻,竟將一個孩子的話當真。”

說完,他捧著自己新得的茶以及兔毫盞大搖大擺離開了。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散開,雖然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但表情與那孩子如出一轍。

柳寶通年紀小,自然不明白大家為何都走了,而且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不免又多看了曜變天目茶碗幾眼,明明他這碗更加好看,比那個白毛碗好看多了。可這些人為什麼不喜歡呢?

柳寶通很委屈,上前拉著江舒涵的手,晃了晃,尋求同盟,“江姨,我這碗是不是比剛剛那個要好看?”

江舒涵根本顧不上回答柳寶通的話,她心裡已是驚濤駭浪。

兔毫盞是宋朝建窯最具代表的產品之一。她曾經在四川博物館親眼看過。但是這個曜變天目茶碗卻是國寶,他們國家出土的曜變天目茶碗隻有一個殘缺品,唯有的一個完品卻被日本人珍藏。

這也就罷了,最可惜的是曜變天目茶碗的製造工藝已經失傳了。

如果她能將此技學會,不說賺錢,起碼她為國家文名做了貢獻。

江舒涵打定主意,看向柳寶通的眼神也格外熱切,很肯定點頭,“是,很漂亮,比兔毫盞好看多了。”

江舒涵邀請兩人坐下喝茶,她跟柳木白打聽這曜變天目茶碗在哪可以買到。

柳木白還沒回答,柳寶通見她喜歡,忙道,“那這個就送給您。”

這孩子就是個漏鬥呀。江舒涵搖頭失笑,她哪好意思要。上次收了夜明珠已經很貪心了,再收這個曜變天目茶碗,她就沒臉見人了。

偏偏柳木白還跟著一塊點頭,“是,夫人若是喜歡,我送夫人一個。”

江舒涵搖頭,“柳公子告訴我地方就好,不用送。”

柳木白見她不肯要,想了想,“夫人若真想要,那就賣給夫人吧。這茶碗不值什麼錢。隻有建寧府的官窯才有。江夫人為了區區一個玩物,千裡迢迢跑去買,有些不值得。”

柳木白所言倒也非虛。

這曜變天目茶碗之所以在後來成為國寶,除了它製作工藝繁雜,還因為它不符合這時代審美,是以產量極少。在收藏屆,向來以稀為貴。

江舒涵最終以兩倍價格買下這隻茶碗。

柳木白倒也沒有拒絕。

與兩人分彆後,江舒涵坐上馬車往回趕,她拿著這碗,小心翼翼觀摩。

她該怎樣才能將這碗的技法學會呢?

據柳木白所言,隻有建寧府的官窯才會燒製。官窯裡的東西,哪怕不值錢,也沒人敢往外賣。更不用說製造工藝了。

因為心裡有事,江舒涵這幾日總是憂心忡忡。

陳嬤嬤不知她所想,也沒法寬慰,隻能儘心伺候。

這天柳寶通又來了,小家夥帶來了不少新鮮瓜果,說要與她一塊分享。

剛開始,兩人吃著瓜果,剛開始還高高興興的,誰知吃到葡萄時,小家夥捧著小臉,像個小大人似的歎氣,“大哥最愛吃葡萄了。可他吃不到了。”

江舒涵也正奇怪呢,“你大哥今兒怎麼沒親自送你過來啊?”

柳寶通嘟著小嘴,撐著下巴,“我大哥最近不高興。總是愁眉苦臉的。”

江舒涵來了興致,“哦?什麼事還能難倒你大哥啊?”

江舒涵哪怕不知道柳家底細,也能猜出來這兩人一定是有錢人。瞅瞅穿的,瞅著送她的禮物,再瞅瞅這些瓜果。無一不是用錢堆出來的。

柳寶通四下看了看,而後蹬蹬蹬跑到江舒涵麵前,小小聲道,“江姨,我告訴你,你彆告訴彆人啊?”

江舒涵學他,壓低聲音,“好,我不告訴彆人。”

柳寶通捂著小手,趴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大哥跟王爺見麵了。”

江舒涵心一跳,王爺?

“哪個王爺?”

柳寶通想了想,搖頭,“大哥沒說。”

江舒涵便沒再問。隻是有些疑惑王爺怎麼會招攬柳木白呢?柳木白看起來不像有功名的人啊。

這古代幾乎隻憑穿著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身份。比如柳木白的腰封從來不會佩戴寶玉之類的東西。

不過江舒涵思忖片刻,也就想到了柳家很有錢,而那兩位王爺無論是誰都很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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