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傷心難過,眉宇間極儘哀愁。
皇後剛開始還懷疑威王,可又一細想,威王能得什麼好呢?那可是他親生母親。她壓下心頭那絲懷疑,“本宮已經派人去各府張貼皇榜,希望能救回他們。”
有一大臣上前,“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中毒,遲遲未醒,可國事不能沒人處理。咱們是不是該選出代理朝政之人?”
這次大臣紛紛表示應當如此。隻是人選問題再次起了爭執。
就在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時,皇上醒了,雖然沒法動彈,看起來很虛弱,但能睜眼,能開口說話,吐字也算清晰。
聽到貼身太監稟告自己中毒之事,皇上當即以皇後失職為由,革了她管理後宮之權,將金印交給賢妃手中。
賢妃是新陽公主的母親,因為隻生一個女兒,在宮中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金印交給賢妃,就等同於交給皇後。是以獻王黨這邊也沒有異議。而威王黨這邊也沒有好人選,便也沒人跳出來反駁。
緊接著皇上命威王代為監國,獻王在宮外為皇上尋覓郎中。
吩咐完這兩件事,皇上再次陷入昏迷。
大臣們從宮門外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但雙方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威王一係齊聚府裡,商討下一步計劃。
而獻王一係則被這一變故打得措手不及。就連監國人選都丟了。
“你們說此事是意外還是人為?”獻王怎麼也想不通父皇為何會中毒?
皇宮內院,入口的東西都要驗過毒才會食用。他父皇到底從何處中的毒?
要說人為,三哥不會連親娘也一塊下毒吧?
甄博儒沉吟片刻,突然問道,“殿下,您有沒有猜到此舉興許是淑妃娘娘所為呢?”
獻王一驚,麵露驚恐,“她下毒害自己?不會吧?”
身為枕邊人,淑妃想要給皇上下毒再簡單不過。但是她有那麼大決心嗎?連自己一塊毒?
甄博儒卻覺得這事極有可能是淑妃所為,“不是殿下,那就隻能是獻王。其他人就算恨皇上,卻未必有這個機會接觸皇上。而且還偏偏連淑妃一塊毒害了。怎麼看怎麼可疑。”
獻王一黨聽罷也覺得有道理。無不譴責威王一黨心狠手辣,沒有人性。
獻王卻是憂心忡忡,為皇後擔憂,“母後受父皇責難,心裡必定委屈,本王卻不能在身邊儘孝,實在不孝。”
大家連忙安慰,不少人心裡歎氣,獻王哪哪都好,就是有些婆婆媽媽。監國權都被對手奪去了,他居然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反倒憂心皇後。說他婆婆媽媽都客氣了,難聽一點就是看不清形勢。
甄博儒囁嚅著嘴唇,“殿下,您孝順長輩是應該。隻是威王得了監國權,必定會對我等不利。您一定要早做打算啊?”
獻王一聽,有些急了,“此話何意?”
甄博儒試探道,“殿下,若是到危機時刻,您一定要學威王一樣心狠,切不可婦人之仁。”
這話說得很隱晦,幾位大臣目光灼灼看著獻王,都在等他表態。
他們想要從龍之功,將自己及全族的前程及性命壓上,要是輸在獻王心軟上,心裡哪能甘心。
獻王有些猶豫,他自小讀的是聖賢書。謀朝篡位,他想都不敢想。見幾位臣子都眼巴巴看著他,不免心生忐忑。
他隨即想到威王為了太子之位,竟連親娘都害,手段如此狠辣,若是這人當了皇帝。也不知他還能不能平安就藩。
獻王握緊拳頭,向來溫潤的臉也蹙起了眉,心中下定決心,這次他一定不能再軟弱。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狠心。他萬萬不能辜負這麼多人信任他的臣子。
第二日,京兆府外麵貼滿告示,重金尋良醫。
百姓們這才知道皇上中了毒,街頭巷尾無不在討論這件事。
江舒涵帶著嬤嬤和丫鬟從書畫鋪出來,聽到一些閒言碎語,心中一動,到旁邊茶樓喝茶。
叫了幾樣小菜,一壺上好龍井,一邊喝茶,一邊聽其他人聊這最新八卦。
“聽說要是治好皇上的病,能得黃金百兩呢。可惜了,咱們不會治病。”
“你以為這毒是那麼好治的嗎?連那些太醫都解不了,可見這毒有多難解。”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太醫們天天在太醫院當差,那些遊醫四處閒逛,也許見過也說不定。”
……
眾說紛紜,什麼想法都有。
江舒涵聽著,不覺莞爾。
這太子之爭居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還真是精彩呢。
又過了沒幾日,甄元綜跑過來,之前每次他過來,都會穿他的官服,現在居然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不免有些好奇,“你這是?”
甄元綜委屈巴巴道,“威王監國,頭一件事,就是裁軍,將一萬城防軍減少為五千。說是戶部吃緊,軍響花費太多,朝廷要節省開支。我被裁掉了。”
甄元綜是關係戶不假,可他爹是獻王一黨的,可不就遭殃了麼。
江舒涵安慰道,“你那城防軍當得也不輕鬆,裁就裁了吧。”
甄元綜默默歎氣,似乎很是憋悶。
江舒涵見他支支吾吾不肯說,轉了轉眼珠子問他想吃什麼。
甄元綜沒什麼心情,敷衍道,“隨便吧。”他看著江舒涵欲言又止,最終低低問道,“娘?我能不能留在您這彆院住幾天?”
江舒涵挑了挑眉,“為何?”
甄元綜低頭,有些不敢吭聲,“我……我和朋友在酒樓吃飯,出了點事,連累了父親。害父親被威王訓斥,在家關門自省。”
江舒涵給自己倒了杯茶,聞言好奇道,“你究竟犯了何事?居然能連累到你父親?”
甄元綜不肯說。
江舒涵問不出來,便不客氣道,“那我這不能收留你。你父親要是知道,必定會派下人帶你回去。你在我這躲不了幾天的。而我和你父親已經和離,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她聲音冷硬,半點不留情麵,倒叫甄元綜有心討饒也不可能了,當即有些受傷,隻覺得自己就像個沒人要的孩子,誰也不關心他。
他起身離開,連句告辭的話都沒說,氣呼呼走了。
江舒涵也沒攔著,嬤嬤有些生氣,更擔心江舒涵傷心,忙安慰道,“少爺還小呢,有些小孩脾氣,等他再長幾歲,就能體會到小姐的苦心了。”
江舒涵擺了擺手,她不在意這個。孝心也罷,白眼狼也罷,都是對原身。於她而言,甄元綜隻是個陌生人,牽動不了她任何情緒。她更不會為他的無理而傷心。
又過了幾日,江舒涵去城裡買金飾。
她沒能挑到書畫,便隻能買珠寶首飾。一公斤如果全部換成金子不超過三十萬。但要是換成珠寶,價值必定遠超三十萬。
這天她在京城最大的首飾店,看上等好貨。
掌櫃是個嘴甜的,將上等貨色拿出來讓江舒涵挑選,“夫人,這些全是從錫蘭那邊弄來的上等珍珠,您瞧瞧這顆粉色珍珠,顏色絕無緊有,絕對是稀世珍寶。您要是鑲嵌在金冠上,絕對吸人眼球。”
江舒涵聽到他說這珠子是錫蘭的,想到柳木白送給她的那顆夜明珠,好像也是錫蘭來的。
她有些好奇,“這錫蘭是外國嗎?”
掌櫃點頭,“是啊。”
江舒涵捏著珍珠仔細打量,“顏色好是好,隻是這珠子太小了。”
掌櫃見她還嫌這珠子小,有些不高興,“夫人,這珠子已經是我們店中難得的珍品。民間可沒有那麼大的珠子。”
江舒涵心中一動。這話倒是提醒了她。好東西都是先供給皇宮的。
外頭的珠子再好,也沒有皇宮的好。
可皇宮的東西,她根本弄不到啊。想到那曜變天目茶碗,她不自覺又歎了口氣。
掌櫃又道,“夫人,最近海上不平靜,今年出海的幾艘船聽說全被海盜劫了。這些珠子已經是市麵上難得的珍品。賣一顆少一顆。您現在不下手,以後可沒機會啦。”
江舒涵搖頭,這種大小還不如她那個世界的珠子大呢。買了也不劃算。
掌櫃見她不想買,突然壓低聲音道,“夫人想要宮裡的貨,小老兒倒是有條門路。”
江舒涵瞪圓眼睛,懷疑地看著他,“你?”
掌櫃見她不信,“小老兒與宮裡的太監多有往來。他們時不時就會將宮裡的東西運出宮換些銀錢。”
江舒涵明白了。太監宮女也有家人,他們會想儘辦法從宮裡運東西出來,換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可不就得找地方銷贓嘛。
當鋪心黑,不肯給他們高價,倒是首飾店,會看在手藝好的份上,多給些銀兩。
江舒涵想了想,沒敢主動露出心動的意思,隻道,“我可不敢要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
她剛才來時,雖然沒有自報身份,但誰知對方有沒有認出她來呢。
倒不如她回去後,找其他人過來跟他接洽。
到時候她既隱瞞了身份,又得了東西,兩全其美。
想通之後,江舒涵也不再逗留,隻道下回再來。
掌櫃見她走了,失望歎氣。好不容易碰到有錢人,居然是個膽小的。太令人失望了。
江舒涵回到彆院,讓嬤嬤找幾個生麵孔的下人跟那掌櫃接觸,“過些日子再去,現在去太過打眼,很容易懷疑到我們頭上。”
陳嬤嬤點頭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恢複單更,我多攢些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