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根本沒能安慰到她,她放下捂著臉的手,臉上的青筋崩得緊緊的,整張臉呈現一種扭曲的姿態,嘴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哈!他居然拿著全家家當跑了!誌軍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的良心被狗給吃了!”
此話一出遠比誌軍截肢更讓人震驚。
畢竟一開始大家都猜到誌軍很有可能要被截肢。現在得到確實,隻是確認而已。
可是楊建國拿錢逃跑就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了。
要知道楊建國平時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有時候下班回來,廠門口有賣豬頭肉,他都會特地買半斤給兒子吃。
可楊誌軍剛出事,他居然二話不說將兒子拋棄。
這反差也太大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跑就跑了,還將家裡所有的積蓄給拿走了,甚至還預支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這不到關鍵時候,大家都想不到人還能這麼壞。
好歹是生活二十多年的媳婦孩子,居然一點親情都不念。這樣的人多恐怖。
這些人沒什麼文化,說不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這樣文縐縐的話,他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個楊建國不是個東西。
有人卻對此持懷疑態度,“會不會是你弄錯了?興許他是有事耽擱了呢?”
“江舒涵”抹淚,她不想哭的,可是她在醫院等了三個多小時,他都沒去醫院。擺明是不想要他們母子了。
眾人一聽也覺得她猜的有道理,紛紛討伐楊建國,說得唾沫橫飛,卻絲毫沒有寬慰到“江舒涵”。
此時已到下午三點,院子裡有人喊了一嗓子,“上班時間到!”。
大家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不早了。齊齊住了口,急急忙忙起身,挨個出了江家這間房。
有同一個車間的大姐好心道,“江妹子,我幫你請假。你先彆急,好好照顧誌軍。”
“謝謝!”
等人走後,“江舒涵”看著狹窄的出租房,想到躺在醫生的兒子,身無分文的自己,心裡隻剩下絕望,對生活也沒了半點留戀,她萬念俱灰,機械地關上門。
她從角落裡抽出一根繩,扔上房梁,踩上凳子,腳一蹬。
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撞開!
“江妹子!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能尋死呢?”
江舒涵醒來的時候,一陣鑽心的疼直直刺向她腦袋,隨即肚子火辣辣的疼。自打第一個世界,吃儘苦頭,江舒涵已經很久沒讓自己遭過罪。
這次可倒好,居然上吊自殺。
“江妹子,你可不能自殺啊。誌軍還在醫院等著你呢。你要是死了。他可怎麼活啊?”
江舒涵側頭看去,就見一個中年婦女正擔憂地看著她。
這人是原身同一個車間的同事,叫張素珍,是個老好人。
“剛剛我要不是想著你中午還沒吃東西,想給你送點吃的。你就救不回來了,你知道嗎?”
江舒涵輕聲咳了咳,嗓子有些啞,“我沒事。我不會再尋死了。”
張素珍歎了口氣,扶她起來,“這就對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啊。想當初咱們連□□都活下來。還能被這點事難倒。”
江舒涵點了點頭,張素珍將自己帶來的飯端給她,“快吃吧。”
江舒涵還真餓了。原身是個重體力勞動者,一個包子根本吃不飽。
她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筷子,張素珍看著滿屋狼藉,看不下去了,幫著收拾,末了又歎氣,“你呀,覺得現在這日子難過。其實等你熬個十年,就會發現,這點困難根本不算什麼。”
江舒涵咬了口饅頭,才想起來,“你不去上班嗎?”
“你忘了?我上的是早班。”張素珍動作麻利,很快就將東西簡單規整好。而後坐到她對麵,“誌軍手術費要多少錢啊?”
“一千。”江舒涵隨口答道。
張素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著她,“一千塊錢,楊建國就把你們娘倆給拋棄啦。我還當好幾萬呢。”她猛拍大腿,恨恨罵道,“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等誌軍好點了,你得回老家,找他爸媽算賬。”
江舒涵歎了口氣,“他爸媽早就沒了。家裡就他一個。”
楊建國老家很窮,許多人為了生計離開家鄉到城裡討生活。做些最底層的工作,住最破舊的院子。
張素珍咬了咬牙,“我那邊還攢了點錢,要不我借你點,等你緩過這個勁兒了,再還我。”
江舒涵差點被嗆到。雖然一直知道這老大姐人挺好,但是她真沒想到,對方能做到這地步。
要知道她們之間其實關係並不近。隻是租住在一個院子幾年而已。
江舒涵最終還是沒要,“不用了。我會想到法子的。”她知道張素珍其實當不了家,“你男人要是知道你將錢借給我,肯定要生你的氣。回頭彆因為這事,你倆再吵架。”
張素珍低頭想了想,也覺得她這話在理,“那你咋辦啊?”
江舒涵抿了抿嘴,“我先去廠裡支一個月工資。還有誌軍那邊辭職,也能領一個半月工資。加起來應該夠了。”
江舒涵一個月工資有480。誌軍是司機,工資比她高一點。加起來,倒是勉強夠了。
張素珍見她都打算好了,也沒再說什麼。
吃完飯,江舒涵收拾了幾件楊誌軍的衣服,就往醫院趕。
江舒涵到醫院的時候,陳婷梅還沒離開。正在病房裡陪著楊誌軍。
剛做完手術,麻藥還沒過,楊誌軍還沒醒來。
江舒涵將自己帶來的吃食遞給陳婷梅。
這個姑娘是楊誌軍的女朋友,兩人今天原本去約會,可是沒想到半道上有個大卡車撞了過來。楊誌軍下意識將女朋友推開。自己雙腿被壓到了。
司機撞了人,開車逃了。
雖然2002年各個街道還不像後來有那麼多監控。但那卡車上有號碼牌。陳婷梅記住了號碼。
原身去他所在工地問過,隻知道對方叫王國慶,四十來歲,身份證顯示是豐慶人。
原身去對方豐慶老家問過,對方一直在外打工,很久沒回來。原身隻能無功而返。
醫藥費沒人報銷,丈夫又不知所蹤,原身隻能一邊打工,一邊照顧兒子。
原身是個沒文化的農村人,累死累活一整天,回來後,脾氣越發暴躁。對兒子漸漸也不如剛開始那樣有耐心。甚至還會責備兒子當初救人就是個錯誤。
楊誌軍在這樣的冷嘲熱諷中,性子變得越來越古怪,人也越來越孤僻。
壓倒楊誌軍最後一根稻草的人正是陳婷梅這個女朋友。
四年後的某一天,陳婷梅給楊誌軍寫了一封信,說自己要嫁人了。
第二天,楊誌軍就自殺死了。
江舒涵知道自己不應該責怪陳婷梅,畢竟誰願意嫁給一個性格孤僻,還不能養家的男人呢。
但是因為她,楊誌軍才死的,江舒涵同樣對她不喜。
陳婷梅下意識抬頭看去,江舒涵歎了口氣,“吃吧。”
陳婷梅抹了把眼淚,接過來,道了聲謝。
護士從外麵走過來,通知江舒涵交費。江舒涵忙道,“我回廠裡一趟。”
護士見她沒錢,“那你得快點。這個麻藥隻能再管八個小時,要是你不交費,醫生就不給病人開止疼藥。到時候病人可能會受不了。”
江舒涵想到原身的記憶,楊誌軍後來就是因為沒錢,硬生生疼了四十多個小時。
出院的時候,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江舒涵打了個寒顫,立刻點頭,“我會的”。
陳婷梅站起來,抿了抿嘴,“阿姨,我這裡有一百塊錢。您拿著吧。”她低下頭,羞愧萬分,“對不住,我隻有這麼多錢。”
江舒涵歎了口氣,也沒客氣,接過錢。
出了醫院,江舒涵沒有先去原身工作的玩具廠,也沒有去楊誌軍任職的汽車公司。
她出了醫院,徑直往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而去。
這次的任務並不難,隻要有錢,幾乎等同於完成了三分之一。
江舒涵從空間裡取出一根金項鏈和一個金戒指,站在一個高價回收黃金的門麵,問對方多少錢一克。
現在黃金一克305塊錢,江舒涵這根金項鏈含金量很高,出到280塊錢。
“三十二克”
江舒涵以前就聽說高價回收的鋪子會偷金,但她沒想到自己就碰到一個。
她將項鏈和戒指握起來,斬釘截鐵告訴他,“我這項鏈是二十克,戒指是十五克。你這稱不準,我不賣了。”
她拿著東西轉身就走,那老板忙不迭追出來,腆著臉衝江舒涵笑,“是我看錯了,我再稱稱。”
江舒涵這才回頭,這回老板又重新稱了一遍。確定是三十五克。
拿完錢,江舒涵回了醫院,交了住院費。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舍生忘死救人都算是英雄。雖然這個楊誌軍隻是救了自己的女朋友,也算是英雄吧?要是覺得這名字不好,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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