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2 / 2)

隔壁住著老大娘,見她動作笨拙補房頂,叫了老頭子出來幫忙。

江舒涵嚇了一跳,忙說不用,“大娘,您彆看我是女人,這種活沒問題。”

她小時候也經常爬上爬下,這點活根本不成問題。

她這副身體是個寡婦。男人,哪怕是年紀很大的男人,過來幫忙,都會引人說嘴,江舒涵可不想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老大娘似乎是個脾氣極好的老太太,隔壁這麼多年沒住人,她正好也想跟江舒涵嘮嘮嗑。

兩人沒一會兒就熟悉了。

這老太太夫家姓黃,與張銀貴也沾點親帶點故,隻是不怎麼近。

黃婆子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叫大柱,小的叫小柱。兩兄弟在縣城合開了家糧食鋪子,每隔十天就會回來一趟。

兩人閒聊一陣兒到了飯點,黃婆子擔心餓到她老頭,回家做飯去了。

江舒涵也開始準備吃食。

她分到的糧食都是還沒有磨過的小麥及各種豆子。

江舒涵不想去祠堂門口磨麵,主要家裡沒牲口,她得用人工磨。

這種出賣體力活的事,江舒涵是打死也不會去做的。

她便拿了半袋小麥到隔壁換了些麵粉。

“自打他爹沒了以後,這些天瑞生一直沒有食欲。連話也不肯講了。我擔心這孩子再這樣下去,會出事,就想給他做點好吃的。”

江舒涵歎了口氣。

黃婆子一聽,心裡也同情孩子,“哎喲,瑞生這孩子多好啊。你那婆婆真是作孽啊。”

說著就去拿麵粉給她。

因為兩個兒子在縣城做糧食生意。他們老兩口吃的也都是細糧。

麵粉磨得很細,倒是省了江舒涵不少事兒。

天太熱,江舒涵便給瑞生做了涼粉。

瑞生頭一回吃這個,又因為江舒涵肯放調料,廚藝好,他吃得噴香。

吃了一碗,還想再吃。江舒涵沒讓,這孩子本來就不愛動,身材比同齡人要胖一些。吃太多對健康有礙。

瑞生倒也乖,不讓他吃,他也不吵不鬨,乖乖出去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江舒涵探頭看去,隻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青衣長衫的老者。

江舒涵放下筷子,唇邊勾起一抹淺笑。終於來了,也不枉費她特地做了這份新吃食。

“請問你找誰?”江舒涵站在院子裡,離老者有四五步的距離停下。

天氣這麼熱,老者從山上下來已累得精疲力儘,手扶著門框直喘氣,“這位大嫂,我是到方定寺上香的遊客。天氣太熱,想討碗水喝,不知方不方便?”

說起來他也挺背的,往常都是他的隨從幫忙準備吃食。可他昨晚夜宿方定寺,突然想起有一事沒辦,偏偏這事也急,他便叫隨從連夜下山去辦。

他久等等不來,便想著下山等隨從。下了山,他口渴難耐,就想到這邊討口水喝。

江舒涵點頭,“當然可以”。

她剛要轉身進屋,隻聽那老者又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還請大嫂再幫忙準備一些飯食。這些是在下的心意,請大嫂務必笑納。”

江舒涵接過銀子,“那您等等”,她轉身進屋,把堂屋的空桌子搬到外麵,又給他搬了張條凳。

擔心老者多想,她又補充一句,“我夫家剛去,不敢請您進屋,請您見諒!”

老者聽到這話,哪敢有意見,忙善解人意點頭。心裡對這樣愛惜名聲的女子倒是多了幾分欽佩。

江舒涵回頭瞅見瑞生又坐在院子裡發呆,忙道,“瑞生,你不是說要畫畫嗎?就到門口畫吧。彆站在太陽底下,太曬了。”

瑞生很聽話,木呆呆起身,提著自己的小籃子就出來了。

看到老者,他也不知道打聲招呼,就這麼直不愣燈坐到對麵,鋪好紙張,開始磨墨畫畫。

他畫得自然是一直刻在他腦子裡的方定山。

屋後這座山風景極好,在此地也算小有名氣。半山腰有一座寺廟,往來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

瑞生沒一會兒就將山勾勒出來。

老者先還覺得這孩子不知禮數,卻因為等候時間有點長,閒來無聊,便也起身過來瞧瞧。

這一看就怔住了。

這孩子運筆生澀,也不懂留白,卻隻用簡單幾筆就將方定山的秀美勾勒出來,倒是塊難得的璞玉。

“先生,水給您端來了。吃食還得等等。”江舒涵將碗放到桌邊,剛要轉身,卻被老者叫住。

“這位大嫂,你這兒子師從何人?”

江舒涵搖頭苦笑,“小婦人家中貧寒,瑞生也隻是隨意畫幾筆,並不曾拜人為師。”

老者臉上浮現一絲欣喜,“果真?”

這孩子沒人教就能自行領會畫的精髓。這是多麼大的天份。

老者是個畫師,手下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最是好為人師。尤其是看到這麼有天份的孩子,激動得直搓手,看著瑞生的眼神帶著幾分熱切。

偏偏瑞生根本沒注意到老者的異常,依舊歪著腦袋構思他的畫。

江舒涵點了下頭,“是啊”,說完,她轉身進屋去準備吃食了。

老者便一直立在瑞生旁邊,等他接著往下畫。

接下來畫的是鳥兒,許是沒有近距離觀察過,他畫得不怎麼像,少了幾分靈動。

老者卻也沒失望。沒人教過,能將形勾出來,已是相當了不起了。

“先生,這是小婦人自己做的吃食,您嘗嘗吧。”江舒涵將拌好的涼皮端上來。

本是新鮮的吃食,老者吃了後,連連讚歎,“這吃食不錯。”

江舒涵笑笑,“瞎鼓搗罷了,先生喜歡就好。”

老者吃完,解了腹中饑餓,才表明自己身份,“在下是縣城精畫館的館主,不知大嫂有沒有聽過。”

江舒涵從原身記憶裡自然知道。

就是這個人發現了瑞生在書畫一道有天份,並破例收他為弟子,而後帶他到精畫館親自教他畫技。

瑞生在張家村所有村民眼裡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可在精畫館,他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他師從此人,學習畫聖技法,卻又不拘泥於此技法,隻花了短短三年時間就將畫聖精髓學透,並且成為正式畫師。

他還自創了白描技法,成為當之無愧的白描大師,一時之間聲名大噪。

就連皇上都聽說他的名頭,意圖召他入宮當畫師。

可是聖旨還沒傳來,他竟然死在自己家中,死因是被人毒殺。

官府查證三個月,也沒能找到凶手的下落。最後,張瑞生的死成為一樁撲朔迷離的懸案。他的死也為他的畫作又添了一份神秘,後來他的畫也被炒至天價。

他這一死,得益之人數不勝數。卻隻有原身悲痛欲絕,以至瘋瘋癲癲,有一次失足落井死了。

她死後,因執念太深,老媽高能係統找到了她。

她發布的任務有兩個:一是讓兒子成為當代畫師,讓他儘顯所長。

這個任務很好實現。江舒涵無需費儘心思為他延請名師。這孩子本身就是個天才。偏偏他運氣極好,一早就遇到李盛立這個伯樂。

第二個任務是讓兒子平安活著。

其實兩個任務就等同於一個任務。也好實現,她隻要保護好瑞生就成。

江舒涵收回心思,此時的她隻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農村婦人,自然不知道精畫館,也不認識李立盛,這會隻憨憨搖頭,“小婦人見識短淺,讓您見笑了。”

老者也不以為意,“在下姓李立盛,看此子聰慧過人,與書畫一道極有天份,想收其為徒,不知大嫂可願意?”

江舒涵驚訝地看著他,隨即又擰眉,麵露為難。

李立盛忙道,“大嫂有何為難之處,儘管說來。在下若是能辦,必定為你辦了。”

江舒涵搖頭,“倒是沒什麼難辦的事。隻是有個疑問,瑞生要是拜您為師,是否要去縣城學習?”

李立盛理所當然點頭,“那是自然。他吃住皆在我們精畫館,每日除了學習技法,也要幫畫館臨摹畫作,每月可得四百文工錢。每十天休沐一天。”

他擰眉看著瑞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

他們明明聊的是他的事,可這孩子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這孩子有點不正常啊。

江舒涵見他麵露異色,不敢再瞞,“先生,我這兒子癡迷畫畫。現在還不能照顧自己。”

古代孩子早熟,瑞生已經十三歲了,卻不能照顧自己,與傻子沒什麼區彆。

李立盛活到這個歲數,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在旁人來看瑞生是個傻子,可在他看來瑞生卻是個專心畫畫的好苗子,他越看越滿意。

他想了想,“大嫂若是不放心,可以派家人隨時在邊上伺候。我可以單獨給瑞生準備一間房。”

一般來說,剛進精畫館學藝的學徒沒有資格住單人宿舍。可瑞生情況特殊,他可以通融一二。

當然伺候的人必須得是男人,精畫館所有畫師從上至下皆是男子。要是有女人住進去,傳出去也不好聽。

按理說,論親疏遠近,張金貴是最合適的。

但原身記憶裡,前世張金貴進城得知瑞生有四百文工錢,欣然應允進城照顧瑞生。可他貪財短視,背著原身將瑞生畫作私自賣給書畫鋪掌櫃,以致後來惹出許多烏七八糟的事兒。

前車之鑒,曆曆在目,江舒涵自然不肯叫張金貴幫忙。

可瑞生除了張金貴,也沒有旁的親人。江舒涵低眉想了想,決定找一人幫忙。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阿娟*_*、餘香”和“左兮”的地雷,18點加更一章。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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