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已經有一隊勞丁到上遊去攔截河水了,還要挖溝渠分流一些出去,現在河水在緩慢減少,但並不能完全斷流,可人能站在河中央了。
他們得先把河裡散落的石塊和沒衝垮的泥土清理出來,然後再修築堤壩。
縣衙預估了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時間。
周四郎看著在岸上,但要和人搬動比人還大的石頭,還要將河堤清理出來的垃圾和泥土放到一邊,隻是一天,他肩膀上就勒出血印來,但他這樣也比河裡的人輕鬆。
站在河裡的人不僅要把石頭清理出來,還要小心腳底打滑,今天已經摔了有十個人了,有一個摔得還挺重,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
所以周四郎一點苦都不敢叫,而周二郎還瞅準了空嚇唬他,“看到沒,幸虧你改過來了,不然再賭下去,被家裡趕出來,你就隻能在外頭做這樣的苦工過活兒。”
周四郎打了一個寒顫,淚汪汪的問,“二哥,你乾嘛嚇我?”
“不是嚇你,你想想,咱家多少兄弟,能跟大衝家一樣嗎,賭輸了賣閨女賣兒子,還想賣婆娘,你有兒子女兒賣嗎?”出門前,錢氏說了,等回去就要給老四說親了,所以得把老四徹底嚇住,免得以後又禍害家裡,所以周四郎是怎麼嚇人怎麼說,“想賣你侄子侄女是不可能的,除了你,爹娘還有五個兒子呢,不缺兒子。”
周二郎給他手裡塞了一個饅頭,示意他去看那些蹲在河邊吃乾餅,都不舍得買一碗薑湯的人,“你要是被趕出來,你連他們都比不上,他們好歹還有個家回,到時候你就在外頭乾苦工,病了累了還不能回家。”
周四郎是真的哭了,“二哥,我真的不賭了,我就賭那麼一次,不信你問老五,我這段時間去縣城連賭場的門口都沒入。”
周大郎就道:“行了,你彆嚇唬他了。”
一會兒還得乾活兒呢,嚇壞了誰服役?
周四郎委屈巴巴的啃著饅頭,喝著混著肉湯,肉湯裡放了不少薑,有一股淡淡的辣味,熱熱的下肚,直接讓人出了一身細汗。
下水的基本上都買了一碗,他們也察覺出這東西的好來,還有人羨慕周四郎,“你家兄弟可真心疼你,還特意跑來這裡做生意。”
也有人看不過,嗤笑一聲道:“要真心疼,那就不該讓他來服役,替了他來不是更心疼?我說周四,你還沒成親有孩子吧?今年多大了?”
周四郎悶悶的道:“我家公正,服役都是輪著來的,我十八了。”
有人懷疑,“你小子有十八了?不會是虛報的年齡吧?”
周四郎鬱悶,“我家六個兄弟呢,像是用得著虛報年齡的嗎?”
有些人家為了能快一些分到丁田,會在孩子出生後虛報年齡,多報兩歲,這樣十六歲就能分丁田,但他們卻忘了,成丁不僅要服役,還有可能會被征兵役,所以真正這麼做的人也少。
周家不缺男丁,也不缺丁田,所以用不著虛報年齡。
聽說周四郎今年成丁,有人心中一動,上前問道:“那你成親了?”
周四郎紅著臉道:“沒有。”
有人便笑,“既已成丁就該成親了,你家裡給你說親了沒有?”
有人酸道:“家裡這麼多兄弟,要說親可不容易,現在娶了親,連著謝媒錢都要四五兩吧?”
“沒見人家兄弟做生意嗎,家裡錢還能少了?”這兩天看著周大郎他們的生意漸漸好起來,今天連菜都出來了,五文錢兩勺,三文錢一勺,不少人都買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