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都走了,莊先生便伸手道:“陳大人,請坐吧。”
陳福林苦笑一聲道:“洵美,你必要與我如此生分嗎?”
莊先生抬眸淡淡的看著他。
陳福林微微移開目光,不對著他的眼睛,臉上還是一樣的真誠表情,“你,你怎麼會來京城?”
“人年紀大了便容易回想舊事,想著,想著,便想再走一走曾經走過的地方,所以就來了。”
陳福林點頭,歎息道:“是啊,我也常想起以前在益州求學的日子,我比你年長一歲,可很多時候還需要你來照顧我。這次打算在京城停留多久?”
莊先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笑道:“不定,可能三五月,可能三五年也不一定。”
陳福林一下便攥緊了拳頭,片刻後他又放鬆下來,笑問:“剛才那三個年輕人是你的弟子?這是進京求學,打算等明年國子監大考的?”
莊先生笑而不語。
“我之前聽人說起過,你在綿州開學堂收徒,沒想到能教出這麼好的弟子來,我看他們年紀都還小,明年大考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考上?”
莊先生喝了茶後放下茶杯,笑道:“他們不用考了,此時就已在國子監內。”
他笑道:“一個在國子學,一個在太學,比當年我們府學舉薦的待遇要好很多,我記得,當年我們若有幸被府學選中舉薦,也隻能進四門學吧?”
“對了,陳大人不就是四門學裡出來的嗎?”
陳福林咽了咽口水,看了莊先生的眼睛一眼後移開,笑道:“那也是洵美相讓,要不然我也不能趕在最後一年入國子監。”
莊先生挑了挑嘴唇沒說話。
陳福林輕聲道:“洵美,你離京以後,我曾托同窗們找過你,想要舉薦你去通州做縣丞,你也知道,當年我叔父在通州任刺史,你去了那裡,以你之能,再加上我叔父的助力,過不了多久就能升任縣令,可惜當時你離開京城後就沒了音信,聽說你回鄉把弟妹和侄子帶走了,唉……你這是何苦呢?”
莊先生看著他這張和善的臉,突然就膩味起來了,“陳大人想說什麼便明說吧。”
陳福林搖了搖頭,“洵美,你對我誤會太深了,我知道,當年的事解釋太多你也不信我,但你要相信,你我情誼,當時的事真的不是我初衷,上次在狀元樓裡碰見你,我以為是你,又怕不是你,還派下人去找你……”
“我知道,”莊先生淺笑道:“我知道有人有車跟著我。”
陳福林一下就噎住了。
見莊先生冷淡的看著他,陳福林便舉起手發誓道:“洵美,我發誓,我並無惡意,我們都這把年紀了,半截身子入土,我還有什麼可瞞你的呢?我發誓,不論是二十多年前,還是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我都沒想過要害你。”
莊先生看了他半響,點頭道:“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