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縣令出去時,正聽得隔壁屋裡傳來說話聲,門板根本擋不住傅文華的大嗓門。
他正在給傅太太告狀,“母親你不知道嶽家那老虔婆多可惡,我走的時候她還靠在門上壞我們家的名聲呢。”
傅太太剛聽了傅嬤嬤和春草講述的生產那天的險狀,此時氣得臉和脖子都通紅起來,聽見兒子那麼說,更氣了,“好在你爹這會兒和他平級了,就算外官比京官兒差點兒,咱也不怕他!”
“對,大不了把二姐帶回家去,把外甥也帶上,哼,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二姐了。”
“這個不行,你二姐回建州,丟臉的是你二姐,咱得在京城就把這事解決了,不然,我寧願在京城租個房子住下,照顧你姐一年半載,我就不信,他們舍得不看這個孫子。”
“對,到時候我天天去賭嶽嵐,一天照著三頓打他,看他還敢欺負我姐嗎。”
傅太太就道:“打的時候彆下手太重,不然以後還得你姐勞心。”
“我知道,我就打疼,不打殘。”
在門外聽的傅縣令就覺得心口更疼了,他之前聽這話還沒什麼,但聽過女兒的話以後再聽這話,他就覺得他生錯了。
這女兒和兒子要是反個個兒該多好啊。
傅縣令揉著胸口走了。
傅太太和兒子聲討了一下嶽家後對傅嬤嬤道:“這次可多虧了周家的小娘子,二娘可備了厚禮回贈?”
“沒有,”傅嬤嬤低頭道:“小姐連診費都沒給。”
傅太太聞言便知道這是女兒待周滿很重,或者說是倆人情誼深重,錢財已不足以量,她歎息一聲道:“那便算了,她那份她以後自算去,我們這邊卻是要備一份厚禮送上的。”
傅嬤嬤便笑道:“太太何必憂心這個,先在建州的時候,每月都要收她兩封來信,比太太和舅老爺家走得還近些,我看滿小姐不是在意這些虛禮的人。”
傅太太看了眼已經熟睡的孩子,輕輕地把孩子放到搖籃裡,聞言道:“雖不在意,但禮不可廢,我和老爺在京城不能停留太久,以後二娘在京城裡也沒什麼依靠,和朋友走得近些也有個照應。”
傅文華撇了撇嘴道:“娘,你以前不是不喜歡二姐姐和周滿相交嗎?每次她來信,你都不高興。”
傅太太就拍了一下他道:“此一時彼一時,懂嗎?那會兒我是怕她把你二姐教壞了,你看你二姐,以前那麼乖巧聽話,結果和她交了朋友後,不學琴,也不學女紅廚藝了,就整天捧著書看,還整天想著跟你一塊兒出去玩,因為她信上一句坐在樹上眺望的風景很彆致,你姐姐就要搬了梯子來爬樹……”
傅太太此時提起這些,心中的感覺很複雜。
本來她兩個女兒都很乖巧,隻是兒子調皮一些,她隻需要費一點兒心,結果因為周滿,二女兒一下就變了。
女兒不聽話了,她便要把注意力再分一點兒出來教導女兒,結果女兒還沒教好呢,她反倒把兒子帶的更調皮了。
傅太太便更忙了,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歡周滿,因為她覺得,她後麵的勞累有一半是周滿的責任。
可是這會兒,女兒獨自在京城中,沒有親人在身邊,婆家又刻薄,一個朋友,尤其是有能力的朋友就顯得很重要了。
就算幫不上忙,偶爾說說話,她女兒心裡也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