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彆怪我沒提醒你,老唐大人雖然罵人比不上魏大人,但也差不了多少的,想想唐學兄那張嘴。”
滿寶一聽,怔了一下道:“我沒罵老唐大人呀。”
白善點了點紙上的字道:“禦史台是老唐大人主事,你直言‘禦史為私利不顧民生國計’,這就是把整個禦史台的禦史給罵進去了,老唐大人心裡肯定不高興。他就是理解此事,也決計不會讓你這麼罵的,到時候你們肯定要對上。”
白善搖頭道:“老唐大人身後可是有整個禦史台,更彆說朝上還有那些看不慣太子或想往太醫署塞人而不得官員了,到時候你打得過他們嗎?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太醫院,而是你們太醫院的太醫從來就不擅吵架吧?更彆說整個太醫院隻有你和蕭院正可以上折。”
滿寶就嚴肅了臉道:“誰說我是代太醫院上折了,我是以編撰的身份上折的,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如此屍祿素餐,不但不能為國為民,反而還來挖國家和陛下的牆腳,挖了還嫌棄國家和陛下給的不夠多,簡直是豈有此理!”
白善微微一挑眉。
滿寶繼續板著小臉道:“我的上官是楊學……楊大人!再往上則是孔祭酒!”
哼,打架嘛,誰怕誰啊,先不說崇文館裡這麼多編撰,孔祭酒手裡還有一個國子監呢。
大家都是文人,一起來呀!
白善聽明白了,笑問:“你這是早想好的,還是現想到的?”
“當然是現想到的了,”滿寶扯過他壓著的紙張,也知道如果是以編撰的身份來寫折子,那她當中的一些語句就要改掉了,不然人家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滿寶歎息道:“太醫院太小了,竟然沒有參政之權。”
害得她還得臨時從楊和書和孔祭酒那裡借力,也不知道那兩位大人肯不肯摻和進來讓她借力。
白善一邊從籃子裡取出筆墨,一邊道:“放心吧,孔祭酒一向護短,朝中隻要有人忍不住扯上崇文館,那孔祭酒一定會回護你。”
他倒了一些水進硯台,一邊磨墨一邊笑道:“不過我們不能等著讓人來扯,所以你這折子要改的可不少。樹敵多不如樹敵少一些,誰上的折子,誰出的主意你就罵誰,不要把整個禦史台扯下水。”
他意味深長的道:“禦史台雖是老唐大人為首,但裡頭的人卻也不一定全都聽老唐大人的。上次大明宮官員鬥毆,王績彈劾東宮,老唐大人可一直沒出現。”
滿寶立即心領神會了,咬著筆杆道:“隻一個王績不夠呀。”
“你不是還聽來了四位大人的名字嗎?”
“但那隻是風聞,”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是吳公公告訴我的,並沒有實證,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跟著王績上折子。”
白善不在意的道:“怕什麼,寫上,你雖不是禦史,但年紀小,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處,聽風就是雨,彆人也不會怪你的,要是冤枉了他們,他們自可以上書表白,朝堂不同他處,他們白紙黑字的上書了,難道大家還會強按著他們的頭認下不是他們做的事嗎?”
滿寶竟然覺得白善說的有道理,她偏頭看著他,問道:“你的心腸什麼時候彎了這麼多道了?”
白善聞言便抬手敲了一下她腦袋,笑道:“我們入宮都這麼久了,我又不像你每日隻想著修書和鑽研醫術,我們除了上課外,還得跟著學裡的侍講博士學習為人、為官之道,這種借力打力的事兒又不難琢磨,多在詹事府那兒站著聽一聽他們彙報政事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