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老頭被請到孔府看了一封折子,郭詹事誇了一句,“寫得不錯,不過王績彈劾之事不是多要緊,之前因他杖責他侄子,在朝中的風評不怎麼好了,太醫署的這二十個名額所賺不過兩千兩銀,並不怕他告,我讓詹事府的官員上一封辯折就可以了,不必孔祭酒操心。”
孔祭酒就掀起眼皮來看了他一眼,“你沒看後麵的落款嗎?”
郭詹事點頭道:“看了,正因為看了才覺得沒必要。”
他道:“周滿雖是殿下的人,但在陛下和娘娘麵前也受寵,好刀要用在刃上,這種小事沒必要把她扯進來。”
孔祭酒頓時就有一種“夏蟲不可語冰”的感覺,這一刻,他是真心替周滿惋惜的。
雖然周滿未曾明說,但孔祭酒每日進出崇文館,還聽到過她與蕭院正的私語,他看得出來,周滿不是太子的人,恐怕也不是皇帝和皇後的人。
那孩子還小,心又遠大,恐怕並不將宮裡那幾人放在心間,要知道,她可是一再拒絕過進宮當太醫的。
一群人隻看她與太子相處融洽,過從甚密便認為她是太子的人。
孔祭酒微微搖頭,道:“折子已經送到門下省,交給了陛下,陛下特意讓人給我送來的。”
郭詹事立時一靜,頓了半響後問道:“陛下這是何用意?”
趙國公到底比較了解皇帝,沉吟片刻後便問道:“陛下這是想為殿下掃平阻礙了?”
郭詹事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盯著倆人問,“這是什麼意思?陛下怎麼突然如此疼寵太子了?”
孔祭酒和趙國公都瞥了郭詹事一眼,還能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恭王露了馬腳,現在被拘禁在宮中,已經沒機會再找太子殿下的麻煩了,朝中彈劾太子的聲音瞬間少了一半。
而太子要當爹了;
這幾個月來太子脾氣還過得去,處事還算穩當,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皇帝本來就不樂意廢太子,之前太子那麼荒唐,那麼自暴自棄的時候他都頂著壓力不願意廢太子,現在太子好轉,他自然要為太子鋪平道路了。
王績顯然被選做了雞,而周滿的這封折子被皇帝選做了引子,他們這些人嘛,自然就是刀了。
殺雞儆猴,若猴還不老實,往後的紛爭還多著呢。
孔祭酒心內歎氣,麵上卻不顯,他重新將折子交給郭詹事,“這兩日休沐,這封折子是昨天晚上門下省選出來的,現在知道消息的人肯定不多,所以你們有兩天的準備時間。”
郭詹事接過,這才重新看起這封折子來,斟酌著要從哪裡下手。
孔祭酒回身坐到椅子上,端了一杯茶後道:“其實這封折子就寫得很好了,雖用的典故和文采上還略差一些,卻罵得鞭辟入裡,罪名也給你們羅列出來了,屍位素餐,這便是為官的大忌了。”
郭詹事還是不太能理解,“這折子誰寫都可以,怎麼讓周滿親自下筆?太子妃就要生產了,她這時候參與這些事不好吧?”
到現在還以為是孔祭酒和皇帝授意周滿這麼乾的。
孔祭酒瞥了他一眼,乾脆點明了道:“郭詹事,這折子是周滿自己寫的,沒人授意她。”
趙國公昨天下午還和皇帝偷偷的喝小酒來著,也敢肯定皇帝昨天還沒有要收拾王績這些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