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村長家偏房的土炕上,蕭魄命翻來覆去沒有任何睡意,雖然剛過立秋,夜晚卻有些寒涼。

房間裡靜悄悄的,帶著一絲陳年木頭腐爛氣息與香火氣。蕭魄命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窗台那本供奉的小神像,依舊是在正堂看見的那三尊神,不過神像是用木頭雕刻的,三尊神也合三為一,也因此無論蕭魄命從房間哪個角度去看就能對上那三尊神像中一位的眼睛。

所幸這尊小神像不是鐵質的,否則蕭魄命覺得他今晚大概就得再回到馬車上湊合一宿了。

小神像前香爐上的香還未燃儘,明滅的火光在黑暗中仿佛眼睛一般,蕭魄命本能的不太舒服,隻好轉了轉身.體看向了牆麵。

晚上的飯菜還算豐盛,至少尋常魚肉都是有的,隻是飯菜都是冷的。根據村長小兒子解釋這是因為村裡從傍晚開始一直到第二天禁煙火,除了祭祀神明的香火外,明火一律禁止。因為已經提前知道商隊要來的消息,才特意給他們備下了飯菜。

蕭魄命今日隻喝了些水,腹中饑餓,一時有些後悔晚上放棄了那頓晚飯,哪怕拿個饅頭現在墊一墊也好啊。

這麼想著,蕭魄命終於忍不住起身,想要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剩下來的饅頭之類的東西。

推開房門,小院靜悄悄的。唯一傳來光亮的則是蕭魄命右前方的廂房中。燭火明滅,照亮幾個身影。那是整個小院最好的一間房,此刻正住著商隊少東家。

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這位嬌生慣養的少東家抱怨聲飄到了蕭魄命的耳朵裡,蕭魄命便失去了興趣。

晚餐的時候貌似也沒見到這位少東家,但整個商隊都挨餓也不可能讓這位少東家餓著,蕭魄命估計要麼村長給少東家另開了小灶要麼則是商隊管事另外給少東家備下了晚飯。蕭魄命懷疑村長與商隊管事雙管齊下了。

房間裡傳來了瓷器破碎的聲音驚得蕭魄命回神,少東家繼續發火,身旁的女婢還在勸說想讓她家少爺用一點晚飯,聽得蕭魄命幾乎快要忍不住過去打秋風蹭吃的了。

不過最終蕭魄命還是硬生生止住了這個誘人的想法,考慮到這一路行來他也沒正式見到這位商隊真正主人一麵,蕭魄命還是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村長家很大,出了客房所在的院子,蕭魄命一眼就看到了後廚房,後廚房黑乎乎的,廚房門貌似還沒有落鎖。

借著月光,蕭魄命剛準摸黑溜進去,就聽到一陣不真切的女子抽噎。

此時村寨裡極安靜,就連身後少東家的抱怨聲也緩緩遠去,耳邊女子的哭泣聲越發明顯,晚風吹過,蕭魄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自小就受到唯物主義世界觀的教育,哪怕經曆了穿越這麼不科學的事情,蕭魄命也是不信鬼神的。他站在原地,確認哭聲是從村長一家人所在的主院傳來之後,便大著膽子走了過去。

蕭魄命走到主院門口,院子裡黑乎乎的,哭聲正是從進院子最左邊的房間傳來。

正當蕭魄命猶豫要不要去詢問一句的時候,陡然間眼前突然一陣火光閃過,蕭魄命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就見到一個老婆婆端著一盞燭燈站在他的麵前。

是村長的夫人。

“這位客人,有事嗎?”老婆婆麵無表情的詢問道,她的聲音沙啞,聽上去讓人生理性有些不適。

“沒什麼。”蕭魄命頓時有些心虛,畢竟晚上闖入人家就寢的院子,房間裡還有女眷,哪怕是他上輩子所在的現代社會,也會被人當做登徒子。

“那是我的兒媳婦。”盯著蕭魄命半晌,老婆婆突然擠出一個笑容,臉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

“兒媳?”蕭魄命遲疑了一秒,他想起今天見到的村長的小兒子,對方看上去至少也有四十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