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豆腐腦,蕭魄命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這辣子是四川的吧。
蕭魄命一邊十分沒有形象的吸氣一邊在心裡腹誹。
他就放了一點, 怎麼這麼辣。
蕭魄命不知道的是, 臚城因為地理環境問題常年潮濕, 所以臚城內的辣椒都是出產與落楓山脈的修羅椒,連妖獸都不敢輕易嘗試的辣椒。就連從小生活在臚城的人吃這辣椒每次也隻是加一點調味。
常年與這辣椒打交道的本地人尚且如此, 更遑論口味偏清淡的蕭魄命呢。
臚城作為西臚地區第一大城, 自然是熱鬨不凡。
隻是今日來往路人格外多些。
蕭魄命目光掃過街角支起來的攤子, 攤子上擺放著各種漂亮的花燈,這才想起中秋要到了。
中秋是團圓佳節, 然而還未等蕭魄命深思, 他就感覺到袖子被拉了拉。
蕭魄命低頭看過去, 就對上君少殤麵無表情的臉以及一個水袋。
蕭魄命接過水袋,一股奶香味頓時傳來,蕭魄命對著水袋口看了看, 半袋乳白色的不知道是牛奶還是羊奶的奶, 還是溫熱的。
蕭魄命募得笑了, 就著水袋一飲而儘。
真的難喝。
放下水袋之後,這是蕭魄命唯一的想法。這應該是羊奶,沒有經過任何加工處理,膻味甚至蓋過了原本的奶香味。
但是還挺有效果的。
辣子的辣味已然消失, 口腔中的灼燒感也已經不見。
蕭魄命將水袋遞了回去,盯著君少殤那張甚少有表情的臉,沒忍住, 捏了捏他的臉頰。
也不知道這大豆丁是以前經曆了什麼事還是性格天生如此,少年老成成這樣,蕭魄命覺得他這個做師父的都比君少殤性子跳脫些。
直到這時,蕭魄命才發現君少殤稍微長高了點,眉眼也長開了些。至少王府裡已經有不少小丫鬟每日早晨偷偷在他們院子前路過了。有個膽子大活潑點的小姑娘今天早上還路過了好幾次。
現在就這般禍水,以後長大了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姑娘。蕭魄命感歎一句,這才放過繼續蹂.躡君少殤那張已經有了日後一瞥動天下風采雛形的臉蛋。
彆說,手感還挺不錯。蕭魄命拇指食指摩擦了兩下,給大豆丁臉蛋打了個滿分。
“師尊,吃糖。”就在蕭魄命考慮要不要再找個借口繼續揉一揉的時候,顏若流突然從一旁擠了到了兩人中間。顏若流個子矮,抱著蕭魄命的手臂,一邊奶聲奶氣的說著一邊將手上的糖葫蘆遞了過來。
一串糖葫蘆被顏若流吃的就剩下孤零零的一顆,蕭魄命拗不過他,隻得彎腰就著這個姿勢將那一顆糖葫蘆吃掉。
吃完了糖葫蘆,蕭魄命忍不住替顏若流擦了擦嘴邊紅色的糖漿,臨出門的時候,顏若流換上了楚卓昭給蕭魄命調配來的丫鬟們連夜做好的衣服,紅綠相間,十分喜慶。
說起來這衣料的顏色還是蕭魄命替顏若流選的,至於顏若流穿上的效果嘛,君少殤隻是默默地決定日後他所有的衣服都不要經過師尊的意見指導為好。
適逢中秋,又是一月一次趕集的日子,街道上人流擁擠,蕭魄命帶著兩個小孩在坊市無所事事的閒逛。
三個。
君少殤微垂眼瞼,從出王府到現在一直有三個人一直混在人群中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君少殤起先以為是王府派來盯梢他們的探子,不過目前看來他好像猜錯了。
前方一人,後麵兩個。
君少殤放慢了腳步,而就在這是,隻聽一聲咒罵,蕭魄命右前方不遠處兩個男人打了起來。
人類總是喜歡湊熱鬨,這個世界的人們也不例外,瞬間兩個男人打架的地方被讓出來一個小包圍圈,而這個包圍圈還在增長。
見到這個情況,君少殤身後兩人愣了愣,他們走的很開,但幾乎相同的呼吸步調顯示了這兩人都是練家子,而且還是師出同門的練家子,大約與他們前麵那人也是一個師傅教的。
那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微微步伐了,雖然兩人看上去就與尋常路人差不多,但是很顯然他們的目標正是蕭魄命。
大約是街上人越來越多的關係,這三人在蕭魄命他們出府之時還落了一條街的距離,如今膽子大了,距離蕭魄命不過十米遠。
蕭魄命對那兩個男人的打架不感興趣,但因為周圍人越聚越多,蕭魄命顧及身邊的君少殤兩個小孩,也不免放慢了腳步防止被人流衝散。
蕭魄命注意力都在身旁兩個小孩身上,也因此沒有注意到他身後兩個青年男人正來勢洶洶的朝他撞了過來。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盜竊手法,一般兩人以上的團隊作案,兩人裝作陌生人尾隨受害人,在人多擁擠的地方其中一人率先撞向受害人吸引注意力,另一人則趁機盜取受害人的財物。
而此刻位於蕭魄命前方的人則是這兩人的接應人,偷東西那家夥在得手之後就將東西轉交給前方的接應人,這樣哪怕被偷東西的人很快反應過來,也沒有證據更尋不到丟失的東西了。
身後兩個壯漢距離蕭魄命不過三步,之間其中一個身材更高大些的給同伴遞了個眼色當下就直接向著蕭魄命右肩撞去。
壯漢的碰瓷技巧也很高超,以他目前的角度即便是撞到了蕭魄命,蕭魄命與路人也隻會以為是因為人多擁擠產生的意外。
就在壯漢以為自己即將得手之際,突然右腳一軟,整個向前跌去,正跌倒在蕭魄命的腳下,他因為想要撞擊蕭魄命的慣性也報應在了他的身上,直接摔得鼻青臉腫。
壯漢的同伴是個精瘦的年輕人,見到同伴突然倒地,原本已經渾水摸魚走到蕭魄命身側,正打算等壯漢撞過來就對蕭魄命錢袋動手,也怔愣在原地,他畢竟年輕,還沒經曆過這種意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君少殤收回右腳,這三人雖然也是練家子,但很顯然隻有半桶水,下盤不穩根基不穩,哪怕比起承賢王王府裡的新.兵都要差很多。
見到身旁有人跌倒,蕭魄命愣了愣,見到壯漢還趴在地上哀嚎,伸出手想要幫扶一把。
而站在一旁腳步拖延的恨不能距離君少殤與顏若流這兩尊煞神越遠越好的花浦仁則正好把這所有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親眼看到君少殤伸出右腳腳尖卻踢在了那個壯漢小腿上,隨即壯漢的右腿就如同泥巴一樣軟了下去,而在壯漢摔倒的時候,另一尊煞神顏若流順勢放下了手上糖葫蘆的竹簽。若是剛才壯漢沒有摔倒而直接撞向蕭魄命,顏若流‘無意’舉著的竹簽一定會刺中壯漢的喉嚨,血濺當場。
花浦仁差點就給這兩人跪了,看著目前還被瞞在鼓裡毫無覺察的蕭魄命,花浦仁隻想逃離這裡,距離這兩人越遠越好。
在遠處等待消息的刀疤男李三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愣了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惡狠狠的啐了一句,隨即示意身旁手下“去,告訴侯三,該他上場了。”
見到蕭魄命伸過來的右手,壯漢愣了愣,隨即開始劇烈的哀嚎,撒潑打滾起來。同時還在不住的給蕭魄命身旁的同伴使眼色。
隻是壯漢並不知道,他以為右腳不疼的意外摔倒,實際上卻是右腳的骨頭和神經碎裂,沒有感覺隻是因為再也沒機會感覺到了。
見到壯漢撒潑賴皮,蕭魄命皺了皺眉頭,直起身懶得再搭理,而壯漢見狀有些懵逼,當下竟然倒打一耙指責是蕭魄命把他撞倒的了。
壯漢還在胡攪蠻纏,而周圍圍觀路人也多了起來,壯漢嗓門大嘴皮子溜,當下竟讓大半路人都相信了他的瞎話。
壯漢見到路人已經開始對蕭魄命指指點點,當下心中得意,更大聲的哭慘起來,反正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輕車熟路。
這時,終於意會到壯漢意圖的精瘦男人也終於開始動手了。
精瘦男人裝作被人群擠到蕭魄命身旁,當他的右手剛準備拿下蕭魄命腰間的錢袋的時候,卻被蕭魄命一把抓住了右手。
就在這時,混在人群中壯漢與精瘦男人的同伴趁著混亂走到了顏若流身旁,他剛準備抱起年紀不過六歲的顏若流,就被蕭魄命一腳踹倒在地。
被蕭魄命踹倒的是一個三十出頭尖嘴猴腮的男人,見到事情敗露,他爬起來剛想逃跑臉上卻直接挨了一腳,當下便昏了過去。
蕭魄命還拽著那個想要偷他錢袋的精瘦男人,此刻這個男人已經被蕭魄命製服,蕭魄命一把抽出男人的腰帶,繞了繞將人捆了起來。直接將人推去與其他兩個倒在地上的同伴仍在了一起。
處理完這三個人,蕭魄命一把抱起小豆丁顏若流將他放到君少殤身旁。
直到這個時候,蕭魄命才有點頭疼要怎麼處理這三個人。
很顯然這個碰瓷的壯漢是小偷的同伴,至於另外一個渾水摸魚拐孩子的,若非蕭魄命注意力一直在顏若流與君少殤身上,恐怕真的要讓他得手了。
圍觀路人被眼前的變故驚住了,麵對著眾多對蕭魄命無故打人的指責,蕭魄命解釋了好一會兒人們才散去。
蕭魄命與壯漢和小偷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把這三人送到衙門去。
就是不知道衙門會不會搭理他。
這三人都是犯.罪未遂,其中兩人反而還被蕭魄命揍了一頓。蕭魄命還沒有證人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然而怎麼把這三人運過去也是個難題。
蕭魄命是個真*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人士,剛才能四兩撥千斤的對付這兩人還是托了這身.體五感敏銳的福。
這二人的行動在蕭魄命看來無異於電影慢動作,甚至都已經能夠看出對付的下一步動作,所以解決的很輕鬆。如果他麵對的是重量級人士,比如相撲運動員,那大概就隻有逃跑的份了。
最後還是花浦仁找了幾個搬貨的貨郎,用驢車將這三人拉到了衙門門口。
萬幸的是臚城府衙知府蕭魄命還見過,對方還在為福春樓的案子煩心,與蕭魄命寒暄了一會兒後,便讓人將那三人收押。知府還特意留了他們吃午飯,蕭魄命推辭不過,直到下午四點,才堪堪從府衙走出來。
出了府衙,蕭魄命深刻意識到話癆原來無論哪個世界都是有的。
也真是苦了這府衙的其他人了,蕭魄命感歎了一句。能夠從昨晚上吃的那條魚魚刺太多聊到六皇子被楚景義禁足了,這位大兄弟能呆在這個位置上也真是不容易。
深刻證明的封建社會製度的腐朽。
他是楚景義的小舅子。
並非是府裡的小妾姨娘,而是楚景義明媒正娶的正妻,在族譜上記錄的那種。
唯一讓蕭魄命感到意外的是,這位大兄弟與楚卓昭並沒有血緣關係。
太陽西沉,蕭魄命算了算時間還是決定快點帶大小豆丁去買衣服,然後直接去逛晚上的中秋廟會。
在府衙外不遠處的一座茶館二樓喝茶的李三,見到蕭魄命幾人終於出來了,迫不及待的放下茶碗與茶點。他已經在這裡喝了三壺茶了,廁所去了十幾次,再這麼喝下去,他明晚都彆想睡覺了。
“明天去把侯三他們撈出來,銀子從賬上支取。”李三一邊囑咐身旁的手下一邊留下茶錢,在他們這行做事,規矩最重要,壞了規矩,那誰都容不下了。
花浦仁認識到蕭魄命的審美是場災難的時候,是在坊市成衣鋪裡。
給顏若流挑選的衣服依舊延續了紅色與綠色搭配的喜慶特點,隻是與早上丫鬟們縫製的不同,顏若流身上那件衣服明顯是件臃腫的女式裙子。
掌櫃完全誤會了蕭魄命與顏若流的關係,畢竟顏若流身上的傷痕還沒好全,脖頸與手腕上的傷痕在量尺寸的時候就很容易被看見。
所以當掌櫃看見蕭魄命拿著的是一件女式裙子的時候並沒有出言提醒,畢竟見怪不怪了。
顏若流穿著這間臃腫的荷葉邊大紅大綠的小裙子,再加上小短胳膊小短腿,遠遠看上去像個跳躍的四喜丸子。
對於此,花浦仁隻是弱弱的表示大佬的喜好他不是很懂,更不敢問。
掌櫃的將四喜丸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畢竟生活不易,這件衣服是布料配色出了問題的那一件,積壓好久能碰到個冤大頭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