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陽城死牢。

蘇問蘭成婚當日殺父弑兄,屠戮蘇家滿門這件事震驚了整個西臚。甚至熱度都要蓋過前段時間王府後院被燒的事件。

一時間成為了整個西臚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談資。

曾經西臚三大美人之一的蘇問蘭也被冠上的‘毒婦’的稱號。

燕國以孝道治國,尊師重道是主流。更遑論還是個特大命案,證據確鑿,蘇問蘭幾乎是當場被判了秋後處決。

甚至還因為弑父這件事被判遊街之後再車裂。

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這個世道裡,已經是對女子極嚴苛的刑罰了。

許多抱有不良心思的家夥們就等著秋後去看那香豔淩虐的一幕。

蘇家徹底敗落了。奴仆們哄搶完畢就此潛逃,一些商戶也不約而同的坐地分贓,當地知府也順勢得了蘇家萬貫家財的一部分。

誰都知道蘇家還有個三少爺,但是所有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

就算那三少爺突然回來了,無權無勢的他也隻可能是騙子罷了。

死牢位於花陽城監牢的最深處,陰暗潮濕,幾乎沒有陽光,不透風。

蘇問蘭關押在最深處。

蘇問蘭趴在發黴的稻草中,神色呆滯,看上去已近瘋癲。

她的身上隻是掛著幾片勉強遮體的破布,身上都是不堪入目的傷口。

畢竟一個漂亮女子淪落為必死的階下囚,總是有人借機欺辱落井下石的。

可以說此刻的蘇問蘭隻剩下的一副破爛軀殼,支持著這具行屍走肉活下去的唯一動力隻有那一個名字。

蕭魄命。

沒有任何懷疑。

人在絕望之中,隻要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就足夠了。

在入秋的這一天,極普通的午後,送飯的獄卒驚訝的發現,蘇問蘭的牢房裡空無一人。

沒有慌張,沒有全城追捕,至多也就是上報到長官那裡,然後換一個死囚頂上便是了。

……

一晃三年而過。

君少殤十五歲了。

少年郎豐神俊秀,風目劍眉,每每下山采購物品,都能引得全鎮女子的偷偷圍觀。

蕭魄命從撿到君少殤那一日開始就知道自家的大徒弟長得極好,日後肯定不缺想嫁的姑娘,卻沒想到現實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誇張。

就算一直不愛說話。

蕭魄命算是看著君少殤的臉長開的。

大約是去年的時候,才十四的君少殤下山溜達了一圈,隨後距離此處不遠的劉員外就派了媒婆說親。

劉員外家的姑娘,蕭魄命也知道,比君少殤大了三歲。是劉員外的掌上明珠,就是稍胖了些。

蕭魄命看著君少殤那光長身高不長肉的身板,一時有些猶豫。

媒婆還在不遺餘力的說什麼“女大三抱金磚,姑娘底盤大好生養”,聽得竟然有些心動。

最後還是君少殤冷著臉將媒婆扔出草廬方才作罷。

原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卻不想隻是個開始。踏入蕭魄命家的說客媒婆越來越多,以至於蕭魄命開始閉門謝客。

這幾年因為蕭魄命的氣色好了許多,每次下山也有姑娘家明裡暗裡的暗示他。

從鎮子東邊開酒莊的寡婦,到秀才家不嫌棄他草廬清苦的大女兒,在湊過來的姑娘們越來越多之後,蕭魄命就不怎麼下山了。同時也因為他年紀稍大些,還有三個徒弟要養,草廬條件又太差,故而這些事在蕭魄命不下山之後也就沒有什麼後續了。

沒想到安穩了兩年之後,他的大徒弟受歡迎程度竟然這麼誇張。

三年時間不長也不短,足夠蕭魄命邁入開蒙境,三個小徒弟成為易穀境的修士。

進入開蒙境的時候,蕭魄命才明白王老頭辭行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若是他想要突破開蒙境,就必須離開此方天地。

這普通人所處的世俗已經被某個規則限製住了,無論修士妖獸修為不能超過開蒙境。

“師尊。”軟糯的聲音傳來,蕭魄命低頭就見到顏若流捧著湯藥遞了過來。

這幾年王老頭偶爾會傳訊過來,捎上一些藥材與一張藥方,亂七八糟的湯藥丹藥吃了不少,病情卻沒有得到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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