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魄命走在鬱鬱蔥蔥的樹林間。

月光從層層疊疊細密的樹葉間隙傾瀉而下,光影斑駁。四周隻有風聲與樹葉摩擦的沙沙聲。

蕭魄命知道他被包圍了。

草廬周圍有蕭魄命托王老頭布下的陣法,陣法雖然不強力,支撐幾個時辰保護三個小徒弟還是可以的。

蕭魄命握了握劍柄,手持青釭劍走到了山林間的一處空地上。

這把劍是兩年前托山下的鐵匠打造的,用的是真正的好鐵塊,雖然隻是凡品,但今晚應該足夠了。

蕭魄命站在裸露的石岩上,麵無表情。

他知道他已經被包圍了。

對方比他想象中的要慎重,也許和談的可能性很大。

陡然間隻聽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蕭魄命側身,寒芒閃過,一隻成年人手腕粗細的蛇被攔腰斬斷。

蛇渾身赤紅,黑紋。蛇頭因為衝擊力毒牙深深刻入蕭魄命腳邊的石頭上,半截蛇身落在一旁還在不斷扭動。

四周有更多類似的蛇圍了過來。

這些蛇並未靈氣波動,血氣也遠沒有到達妖獸的水準。看上去隻是普通的蛇類。

蕭魄命環顧四周,五條?十條?不,眼前這些足有上百條。蛇頭呈三角形,身上則是繁複的花紋,它們吐著蛇信,蛇牙在月光下發著幽幽光芒,劇烈的潮濕腥臭味無一不在說明,這些是劇毒的蛇類。

就在這些蛇直起身準備朝著蕭魄命攻擊的時候,一陣沙沙聲傳來,這些蛇莫名退開了。

竹廉警告了身旁的女妖修花斑一眼,花斑委屈的撇嘴,退下了。

除了女妖修花斑之外,竹廉身後還跟著黑壓壓的一群蛇形妖獸,沒有了寬大黑袍的遮掩,這些妖獸具露出猙獰的蛇頭與長長的蛇尾。

這些妖獸的修為大多都集中於易穀期巔峰,對落楓山脈的妖族來說已經是極精銳的一批隊伍了。

嘶嘶聲響起,竹廉吐了吐青色的蛇信,花斑愣了愣,領命,帶著一隊妖蛇與毒蛇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山林中,向著草廬的方向疾馳而去。

蕭魄命瞥了眼草廬方向,有一波氣息離開了。

看來對方比起協商更想用人質威脅。

他明明是不想嚇到三個徒弟的。

蕭魄命算了算路程,他現在大約距離草廬五百米,幾分鐘便可趕回去。

這麼想著,蕭魄命一刺穿那還在抽搐的蛇頭,瞬間血肉橫飛。

“閣下來此不知所謂何事,若是蕭某記得不錯,我與閣下應該沒有仇怨吧。”當然也有可能是與他這個身.體原主人有一些恩怨情仇。這麼想著蕭魄命拔出佩劍,用衣擺輕輕的將上麵的血跡擦拭乾淨。畢竟沒有噴漆,萬一生鏽了就不好了。

“蕭先生。”一陣腥風吹來,林間突然多了一個黑影。

竹廉從樹林間走了出來。

他的腳步很穩,腰部也沒有隨著蛇類的習性扭動。

竹廉穿著一身白衫,他的麵容算不得英俊,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若非臉上沾染的些許青色的鱗片以及屬於獸類的豎瞳,看上去就是個內斂的中年秀才。

“我鳳尾蛇族來此隻是為了帶回我族叛逆鳳霓裳。”竹廉直視著蕭魄命,不卑不亢,若非腳邊那半截蛇還在扭動,蕭魄命都要忽略眼前這位是個冷血動物了。

竹廉到底還留了個心眼,他相信鳳霓裳自不會將七色靈芝這麼重要的東西泄露給人類修士知道,所以並未多做追問。

“鳳霓裳?”蕭魄命重複著這個名字,莫名的覺得它有些熟悉。

目光掃到腳邊那還在抽搐的半截蛇,蕭魄命神色陡然一變。

沒想到那女妖修真的是鳳霓裳。

蕭魄命近乎無奈的想到。

一身蛇皮被王老頭收走做藥材了,蛇膽也被燉了。

話說那時他們算是正當防衛吧。

……

君少殤推開房門。

“師尊出去了麼?”顏若流穿上鞋子,從他的小床上跳下來。

這間房有三張床,涇渭分明,是兩年前蕭魄命特意找木匠做好送來的。

君少殤沒有理睬顏若流。

顏若流打了個哈欠搬了個小凳子在門口坐了下來,他原本也沒指望君少殤會回答他。

君少殤整裝完畢之後,一腳踹向還在呼呼大睡的迦樓鴻蒙,就在君少殤右腳即將踹到他的時候,迦樓鴻蒙陡然睜開眼睛,避開了君少殤的動作。

迦樓鴻蒙睡眼蓬鬆的起床,兩人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

離開小院時迦樓鴻蒙看了眼院子裡的樹,歪脖子樹長得比剛種下那會兒繁茂多了。但是一身氣息內斂,除了旺盛的生命力外並沒有彆樣的氣息,仿佛隻是一棵普通的靈株。

顏若流手腕支著腦袋,盯著院門看著君少殤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顏若流昏昏欲睡。

山霧更濃了。

顏若流腦袋一點一點靠著門框,已然半睡半醒了,就在這時,院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著血色嫁衣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十八歲上下,唇色如血,紅的鮮豔。她相貌溫婉,眉眼間有一絲憂愁,卻因為這一絲憂愁平添了一股清冷的氣質。

蘇問蘭。

顏若流起身,毫不猶豫的拾起靠在牆邊的鐮刀衝著蘇問蘭扔了過去。

蘇問蘭瞬間避開鐮刀,鐮刀險險擦過蘇問蘭的右手,劃出一道血痕。

蘇問蘭僵硬後退,向著上山的路跑去。

見此,顏若流慢悠悠的走出院子,撿起鐮刀,彎了彎嘴角,不緊不慢的追了過去。

原來是老熟人了。

權當做打發時間吧。

在這兩人一前一後上山之後良久,院門前憑空出現了一個鵝黃色的身影,正是控製著蘇問蘭的那個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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