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聲拍照聲響起,但薄以漸充耳不聞,連頭也懶得回,該乾什麼乾什麼,直至虞生微從另一間更衣室中走出來。
他轉頭一看,出來的虞生微換了一身野性的打扮,其中十分醒目的一點,是貼在對方手臂和脖頸上的紋身。
這種裝扮平常可不然容易看見。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欣賞著和平常不同的虞生微。
虞生微也有點不習慣。他走到鏡子前,將頭歪到一旁,審視著自己脖子上的花紋,問薄以漸:“以漸哥,你覺得我該凶一點嗎?這樣子?”
他擺出了一個麵無表情瞪眼看人的表情。
這個瞬間,薄以漸簡直夢回《大律師》補拍劇組。
他趕緊擺手:“不不不,不要這樣,彆讓你臉上的肌肉閒置,你可以笑,可以撇嘴,可以大吼,調動你臉上的每一塊肌肉,彆讓它們閒置……動你臉上的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臉部的肌肉群細碎多樣,薄以漸一時說不太清楚,乾脆直接伸手,隔空朝虞生微的臉部輕點,認認真真的點到一半,他突然發現了看似認真聽講的虞生微眼底,藏著一點狡猾和笑意。
他回過味來了。
自己親自教過的人自己了解。
虞生微在表演上是有天賦的,現在距離《大律師》的補拍也沒過多久,就算缺少練習一路退化,也沒可能退化到原點。
這家夥根本就是故意的!
薄以漸有點好笑,又有點氣,不免想要收拾收拾這小朋友,但到底要怎麼收拾……他左右一看,突然看見桌子上放著把硬尺子,索性直接拿起,向前一伸,探到虞生微的下巴:“很好玩,嗯?”
虞生微也是戲精附體。
抵在虞生微下巴上的尺子明明沒有用力,他卻像是被強迫了似地微微抬起腦袋,然後抿直了唇,用一種無辜而忐忑的神色看著薄以漸,再輕輕點頭:“是的。真的很好玩……”
“你們……”
第三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薄以漸轉頭一看,發現出聲的是攝影師。攝影師不知什麼時候放下了相機,正一臉驚奇地看著他們。
“你們這樣……”
我剛才的動作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薄以漸微微警惕。
但越警惕,越要自然。
薄以漸若無其事地收回尺子,笑道:“是要開始了嗎?”
“等下!”攝影師一聲大喝,“不要動!”
薄以漸:“……”
他停住了動作,看著站在前方的攝影師快步走到自己麵前,小心翼翼地說話。
“抬起手,不,不是這隻,是另外一隻……對,兩隻手都抬起來,捏著尺子的兩斷,做出……”
不用再說了,薄以漸在做出動作的時候就自然帶上了配套情緒。
他捏著尺子,威嚴冷誚。
“對,就是這樣,真的太他媽有感覺了!”
攝影師猛地拍手,擊節讚歎。
說完這句,他又驀地低頭,自言自語:“尺子,尺子,什麼和尺子有關?裁縫和顧客?不不,裁縫和顧客沒有這種□□的感覺;主人和奴隸?這個題材是上不了雜誌的;實驗員?測繪師?……”
助理在旁邊聽了半天,此時小心翼翼地提醒:“老師上課的時候也會用到尺子的。”
攝影師一下轉頭:“老師上課用的尺子叫做——”
助理:“教鞭?戒尺?”
攝影師定定地盯著助理,眼神讓人有點發毛。
下一刻,他轉回頭,對著薄以漸和虞生微,露出特彆和藹的微笑,但更讓人發毛了。
他說:“一切重做。新的主題是,老師和學生。”